武林秘史（三十五）
三十五、终是有情人
关山王厉目看向惊慌失措的林婉，发出了哼的一声，又转身厉喝道：“来人，将吴败的尸体抬出去，喂猪、喂狗。”
两个下人抬着吴败的尸体，刚走到院中，就被一个人挡住。
挡住这两个下人的，正是贺碧玉。
贺碧玉面无表情，淡淡道：“放下他。”
两个人各自一怔之后，并没有放下吴败的意思，都朝着后面看了看，显然是在告诉贺碧玉，这是关山王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关山王的命令！
贺碧玉厉声道：“放下他。”两个人已吓得哆嗦起来。
就在这时，关山王已自屋中出来，道：“私闯王府，又违抗本王的命令，贺碧玉，你也不想活了吗？”
贺碧玉惨色道：“贺碧玉的生死，在主公眼里本就无足轻重。但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我只求为他留个全尸。”
关山王叹息一声，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倒让本王重新认识了你。”默然半晌，关山王又自叹息一声，道：“将吴败厚葬了吧，他毕竟是本王门下之臣，去吧。”
夜，贺碧玉独自坐在吴败的坟头，喃喃自语道：“吴败，我本就不是个好女人，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我。我知道，我脏，我实在太脏，所以，你难以抚平我给你的伤害，但我却将一颗心交给了你，你明白吗？”
她又轻笑一声，泣声道：“可是，就算我把心交给了你，你还是嫌弃我，既如此，你何苦又将我从那肮脏的地方带出来呢？”
她沉吟自语，却未发觉，早有一个人已站在了她的身旁，她抬起头，看到这个人，又笑了。
苏青，来的正是苏青。
对苏青，贺碧玉本就有恨。人，对于得不到的人，往往会生出恨，但在此刻，她才发现，她已根本不再恨苏青，她似已不再恨任何人。
苏青淡淡道：“你能这样对吴败，倒很出乎我的意料。”
贺碧玉笑着道：“你能来看我，也出乎我的意料。”
苏青肃色道：“我来看你，只因为我已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完全无情的人。”
贺碧玉疑色道：“那么你呢？”
苏青道：“我？我自然也有情。我若无情，也就不会来了。”
贺碧玉道：“我不懂。”
苏青道：“你应该明白，这里，并不适合你，这并不是一个女人应该呆的地方。我正是发现你天性并未泯灭，所以才会同情你，劝你离开这里。”
贺碧玉疑声道：“同情？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只能得到别人的同情？”
苏青道：“我同情任何值得同情的人，纵然你做下了许多错事，但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你可以好好去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这就行了，很多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明白吗？”
贺碧玉冷笑一声，道：“你这样想，只因为你认为我实在很失败，是不是？”
苏青默然，贺碧玉凝色道：“我活着，并不想和普通女人一样，生儿育女，缝补做饭，如果是这样，我宁可去死。在我的心里，女人，就得高高在上，我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看到，轻视女人，是多么大的错误。为此，我可以忍受一切凌辱、一切屈辱，因为，我一定能做到。”
苏青叹息道：“你和南宫生，实在是两个极端，在南宫生的心中，男人始终高高在上，你正好相反。”
贺碧玉恨声道：“不要再提南宫生，若不是他，吴败怎会死去？”
苏青道：“可是，错的只是他吗？”
贺碧玉突不再说话。许久，她终又道：“你来投靠关山王，自然有你的打算，你是不是想取而代之？”
苏青苦笑一声，道：“你果然又露出了你的本性，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一句话。”
贺碧玉道：“什么话？”
苏青道：“有些男人，是你根本利用不了的。”
贺碧玉疑色道：“你也利用不了？”
苏青道：“除了我，很多男人你都无法利用，关山王更是不能。你若还要如此，那么，你的下场会很惨。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去一直利用别人。”他已转身，便要走去。
贺碧玉突又道：“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苏青背对着贺碧玉道：“你问。”
贺碧玉迟疑片刻，道：“你还爱不爱林婉？”
苏青道：“不爱。”这两个字说完，他就快步向前而去。
贺碧玉看着苏青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竟有了一种奇异之色，看来是那样凄凉、孤独，还有着失望、挫败。
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惊容的男子，江仁。
江仁踉跄倒地，又慢慢爬起，又向后看了看，立回过头，未走几步，又踉跄倒地，倒地后，痛色道：“你不要跟着我，是残狼杀了你的孩子，并不是我，不是我。”他又爬起，向前迈出一步，就看到了贺碧玉，一惊之下，整个人却似恢复了平静，已不再害怕、恐惧。
贺碧玉走到江仁身前，轻声道：“你还是摆脱不了残狼在你心里留下的阴影？”
江仁道：“我本以为我摆脱了他，但在这次受伤之后，他竟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那对母子的死状在我的心中更是抹之不去，我说不出的心闷、胸闷。”
贺碧玉轻轻道：“你应该好好休息，也许是你重伤之后，身体太虚弱了。”
江仁失声道：“可我并不想休息。”
贺碧玉道：“你杀了那对母子，虽然让你得到了心里的满足，让你尝到了报复的快意，你也暂时忘记了残狼。可是，那对母子的惨状却成了你的又一个阴影。”
江仁面上立现出苦色。
贺碧玉道：“你会如此，只因为你本就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你和关山王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明白吗？”
江仁突厉色道：“你胆敢这样说主公，好大的胆子。”
贺碧玉面无惧色，淡淡道：“我并没有说错，我也知道，如何才能让你从阴影中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