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岁月可以重来

张爱林

都有五六年的时光了，有一件事，我虽然装着若无其事地不放在心上，却每每在只剩下我自己的时侯，还是时不时地从心底悄悄地突然冒出来，折磨着我，让我或多或少地承受着一点点的愧疚！那是一个承诺，对方不是别人，而是我的侄子。

六年前，我侄子的媳妇常水兵因出了一场车祸，好瑞瑞的一个人变成了残疾，一日我侄儿对我说，小叔，能不能把这件事写一写？把我的感受写出来。也许我会因此而好过一点。当时事故刚刚发生，侄子又是照顾媳妇，又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忙得焦头烂额，家里也搞得一塌糊涂。看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一冲动，就犯了要天许半个的毛病，想也没想就得应了。答应了却迟迟没有动笔，不是不想写，而是找不到动笔的理由。

文需有益，把这件事写到文章里，能给读者发送什么样的信息呢？

这几年也写过一些东西，这件事却让我有点茫然。

不是因为陌生，却是因为千头万绪而无从选择。

于是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说是放下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却又时不时地从无数的锁事的间隙里又顽强地冒出来，而且俞加清晰……经过六年时间的沉甸，我猛然觉得是我自己太浅薄了。世间万物，人生百态，只要你仔细跟咀嚼，便会生出无限的韵味。

于是，我的脑海里便又一次出现了六年的那段回放。

……

她，我侄儿的媳妇常水兵，为了儿子的安危，由一个健康漂亮且充滿活力的女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右边的胳膊和腿失去了知觉，长年和轮椅为伴，饮食起居都需要家人的照顾，有人也曾问她:你可曾为此感到后悔过?她回答，为了孩子，即使丟了这条命，我也不会后悔。还用再说什么呢?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这就是中国式的母爱。用到母爱一词，似乎可以堂而皇之地写进文章了。

有许多村民大概还记得六年前那惊魂动魄的一幕。

庄户人家，一年四季都在为生计奔波，唯独正月才可以闲下来稍作休整。

六年前的正月，侄媳妇常水兵和我侄儿张贺阳乘着亲戚朋友得闲，在自家的石窑上又盖了一层楼房，正月一过完，会电焊的侄子便到外边挣钱去了，丟下家里一大摊子活计全落到妻子常水兵身上。为了不让丈夫分心，常水兵决定自己把剩下的活计继续干完，给丈夫一个惊喜。

一天早晨，她和婆婆带着3岁的儿子小虎去租赁抹墙用的钢管儿，途中要横穿村前的213省道。这条公路是涉县通住山西左权、太原的交通主干线，车流量非常大，遇上高峰时段，能连续半小时不断头，娘儿俩装好手推车，好不容易把车推过大路，却发現儿子丟在公路的另一边，常水兵正要去接孩子，又一拔的车流又开始一辆接一辆地转动起来，常水常一下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儿子会不会突然跑过来？她不敢想像后一分种将会发生什么，这时，孩子在路的另一边又哇哇大哭起来，孩子一哭，她什么也顾不上了，顾不得来来往往的大车小辆，发疯地冲向儿子。

悲剧发生了，川流不息的车队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在这个危险的情形下横穿马路，一辆满载燃煤的大货车来不及刹车，侄媳妇被汽车拖行十几米，失去了知觉。

婆婆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得六神无主，有人帮忙拔打了120，救护车呼啸而至，随车的两位女医生对满脸是血的常水兵作了初步检查，她的鼻息十分微弱，基本上己无生命迹象。到了医院，医院的医生也让家里有点心理准备，家人表示，只要有一点点儿的希望他们就决不会放弃抢救，既使砸锅卖铁，倾家荡产。

是啊，生命是可贵的，谁也没有理由轻言放弃！

医院从市里请来专家，为常水兵做了开颅手术，经过七八个小时的强力抢救，医生终于从死神手里把她的生命又抢了回来。

但由于伤势太重，她的右手和右腿再也无法回复正常……

事后有人问她，假如岁月可以重来，时光可以倒流，让你再作一次选择的话，你会怎样做?她憨厚地笑笑，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那还能再重行来过？如果能，也不过是把那场悲剧再重演一遍。

我曾看过一篇倒退十年的文章，其中对不同层次不同环境的人对于假如时光可以倒退十年的心理进行了不一样的描述，可谓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其中有一句话的意思在我的记忆中尤其清晰，假如时光可以倒退十年，会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变得十分优秀。

由此可见，大部分人对以往的时光总有太多的不满和遗憾！所以说，人性的多变与贪婪也就见怪不怪了！

无论那朝那代，纯洁且坚定不移的情感永远显得难能可贵。

她的回答也远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朴实的语言背后，却闪动着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情感和一个无尚崇高的灵魂！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自从地球上有了人类以来，人们对母爱的敬仰和赞美就倍受弘扬和推崇，也因此出现过无数脍炙人口的赞歌和惊世之作，可谓千古留芳！

天地悠悠，沧海桑田，时过而境迁，世间万物皆因时而变，唯有母爱是一个千古不变的大主题！

张爱林

涉县弹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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