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的幸福，还给你
一元的幸福，还给你
齐丽搂着儿子小奇，嘴里念念有词，任凭眼泪流进嘴里，只是吞咽下去，苦涩的滋味如同撕裂的心，她闭着眼，不断用手摩挲着小奇的头发，紧紧将他压进胸口，想要填满那个位置。
今天是他们结婚10周年纪念日，也是他离开的第一天。
小奇问，“妈妈，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吗？为什么？”
齐丽不知道怎么回答，默默抹掉眼中的泪，笑着说，“睡吧宝贝，睡着了，你就见着爸爸了。”
她呆呆看着儿子，让他依偎在自己怀中，不断转动着左手无名指那个已经旧的看不清颜色的戒指，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眼前的酒杯中。
齐丽一大口喝干了那杯下了氰化物的红酒，任由思绪飘忽。
坐在窗台边的她，看着山下万家灯火，像是明灭闪烁的星子。但今夜，无星无月 ，像极了那一天。
城市的街角，街灯幽暗，面前摆着几台玩具车。
“丽丽，你身体不好，别硬扛着了，快来坐下。”莫辛语气中有不舍和心疼，拉着她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
齐丽听着他的关心的言语，只是假装生气地噘着小嘴，却是挂不住嘴角的浅笑，眉眼弯弯。
“我哪有那么孱弱，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她听话地坐下来，但是嘴巴却并没有安静。
冬日的晚上，虽然南方不若北方那么冷，但是在街口吹着风还是冻得齐丽的双手通红。
但她爱他，虽然什么也不能为他做，至少希望能陪着他。
那天他们运气非常的不好，从晚上7点到9点，别说卖出去，连看的人都很少很少。
齐丽交叉着双手趴在面前的折叠桌上，静静陪着他，没有多的言语。她有些犯困了，恍惚间，听到“叮”的一声，面前一个人经过，掏着口袋。她循声看去似乎是一个一元的硬币。
那人也看了一眼，但似乎觉得麻烦，并没有回头。
她巴眨巴眨眼，起身去把那个硬币捡了起来，她拿在手心递给他，玩笑着说：“老板，这一元可以买什么？”
他一愣，傻笑起来，接过硬币对她说“宝贝，我们今天终于赚到了一元钱。”
他们相视而笑。齐丽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他一定会赚到钱来养她，治好她的病，而她当时曾经开玩笑的问他，那赚到一元是不是也算赚到钱？
寒风一吹，齐丽不禁打了个冷颤，只见他脸色一敛，轻轻将她搂入怀中，用脸摩挲着她的长发，握着她通红的双手低语道“丽丽，放心，我一定会赚到钱，一定会实现给你的承诺娶你！”
齐丽娇羞的躲在他的怀里，满脸通红。
寒风依旧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只是她心里暖暖的，不再感觉寒冷。
那日，是他们的纪念日，相识一周年纪念日。
第二天，他不知道去哪里把那个一元的硬币打成了一个戒指，套在齐丽的手指上，承诺与她一世幸福。
然后从那天起，齐丽的所有网络ID，都改成了“一元亦有用”，她说，哪怕是一元钱，她也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一年后。
“嘿，你在看哪儿？”齐丽歪着脑袋突然出现在莫辛身后。她手里捏着衣服上装饰用的两个毛球，不停打着转。
莫辛皱着眉，斜过头一看，无奈一笑。
“吓了你一跳吗？哈哈。”齐丽直立起身，背过手，转了个圈，黑色短毛衣裙，长靴不及膝，俏丽可爱。
“自然是吓着小生了。”莫辛一副小生怕怕模样，抚着胸口，却宠溺的语气笑道。
齐丽撇撇嘴，反了一个白眼，“切，好一个小生怕怕，文艺范，本姑娘不受。”说完，又思度了一下似乎不妥，吐吐舌头，也笑了。
“今天平安夜，可惜天公不作美。”她呶呶嘴，指了指天，黑压压的云像是国外灾难大片的前奏，风雨欲来。
“饭还是要吃的，走，去"桃花坞"。”他牵着她的手，她感觉温暖，
一顿饭吃了2个小时，他们不晓得聊了什么，天南海北，只知道齐丽总是咯咯地笑，直到桃花坞老板宣布今晚消费免单幸运儿，还免费送红酒一瓶。
“第38桌！”老板大声念到。
“是我们，这！这！”齐丽跳起来大喊，好像中了500万。
莫辛笑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拉着齐丽坐下，“他们知道的，你安静点。”
“切，有什么关系。开心呀。”她撇撇嘴，不甘愿地坐下。
很快，红酒就送了过来，齐丽正想品尝，莫辛神秘地拿出一个酒红色的绒布盒，让她打开。
虽然知道肯定是首饰，但当齐丽看到里面的戒指，心还是控制不住砰砰直跳。尽管那个钻石很小很小，几乎看不到，但是小巧精致的造型还是打动了她。
“几个意思？”齐丽问。
“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
“嗯。”
“嗯？”
“嗯……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能让我陪你走过这一辈子，我说过会对你好，我现在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是我一定会给 你幸福的。”莫辛的眼透过烛光看着齐丽，像是林中小鹿般羞涩，闪着光。
她低着头，咬着唇，脸红扑扑的，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轰隆隆。
冬日怎么也会打雷？齐丽心想，但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转眼几年过去，又是一个冬日，刚好是周末，低压压的云布满天空，雷声轰鸣。
齐丽在房间收拾打扮，想着大概他会早些回来，可以一起出去吃个饭。她最近一直想报一个学习的课程，和莫辛说了几周了，他一直模棱两可的态度，一会说她坚持不了，一会说是她自己想学这个钱应该她自己出。
如果可以齐丽也想自己出这个钱，但她结婚以来里从没和莫辛要过什么，加上她最近几年投资失败，把结婚前赚的几十万亏了一半不说，10年来各种开销花下来，现在卡里只有几百块了。
齐丽早早让人把孩子带出去，想着能过过2人世界，装扮好自己就在客厅等着。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
夜幕降临，齐丽依旧一个人在客厅等着。
8点，楼下传来他们家汽车的滴滴声，她很熟悉，他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她耐着性子问。
“公司项目紧，你以为我这个公司项目董事好当的么？”他不耐地回答。
“我以为你会早些回来的，我都没吃饭，一直在等你。”她委屈。
“外面的饭有多干净，还不如自己做。”
“可是，今天是……”
“去做饭，乖……”
齐丽强忍着心里的不满，听话的去做了几个小菜。
饭桌上，她试探着问，“可以把学费转给我吗？我都2周没上课了。”
“没钱。”
“钱呢？”她真的不解了，明明结婚这些年，现在住的房子是她妈买的，装修钱是她妈出的，家具是她买的，连她自己的衣服护肤品都没让他出过钱，别说双11购物节，他甚至陪她去商场的次数都5个指头能数出来。那他的钱呢？一个年薪几十万的公司高管，钱呢？
“就在那，买了理财之类的。”他解释。
“那让我看看。”她要求。
“有什么好看的，不行。”他拒绝。
“你说过，只要我想看，随时可以给我看，所以我从来没有查过你的账，也从来没有要过你的卡，现在，怎么又不行？”
“不行就不行！”
齐丽感觉一股气涌上来，起身就去翻莫辛的包。
不知道莫辛在包里藏了什么秘密，像被点燃了的火药，3步作2步冲到齐丽面前抢起来。
推搡间，她被重重的推倒在家里的钢琴上，钢琴翻了，琴架也倒了。
齐丽无法思考，站起来，抓起琴架朝他丢了过去。
莫辛见状也急红了眼，给了她一拳重重的打在脸上，再朝着肚子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齐丽又一次倒在钢琴上。
她呆住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了什么可以这样打她？
她懵了，止不住眼泪，嚎啕大哭。
压抑的空气就这样一天天延续在呼吸间，他们冷战了1个月。
这天，又是一个周末，他们结婚10周年纪念日，莫辛能偶然的回家的日子。
他刚打开自己的电脑，突然想去上个厕所。
6岁的小奇恶作剧地用动漫人物换了他的桌面屏保的女孩，莫辛回到电脑前看到，二话没说给了小奇一个巴掌。
小奇顿时委屈大哭，齐丽看着这一幕，笑了。
“她是谁？”她问。
“与你无关，反正比你温柔可爱。”他回答的巧妙。
“好，很好。”她不住地点头，紧紧抿着唇。
他看着她，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齐丽还在点头，控制不住大笑起来，浑身颤抖，指着莫辛大吼一声，“滚！这个家不欢迎你！滚！”
他看着她，冷漠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许久，莫辛默默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
轰隆隆，又是一道雷打过。齐丽抱着小奇，紧紧地抱着小奇，好像抱着全世界，她睁着眼，看着山下万家灯火，让眼泪行行落入嘴里，苦涩自知。
“妈妈，你刚才做错了一件事。”小奇说。
“什么？”
“刚才你应该让爸爸别走，我们三个人还没照一张照片留念。”小奇笑着说，天真无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