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湖北书》

        时维冬春替序之季，己亥庚子之交。东君懒至，北风未凋。柳芽不绽，寒气如潮。疠疫起于武汉，瘟病散于楚宵。累日不祛，直上尘嚣。虐我宗族，戕我同胞；扰我祖陵，惊我穆昭。

        我楚之先祖，筚路蓝缕，披荆棘，斩魅魈；启山林，平洪涛。淌颛顼之热血，承祝融之火旄。待人以赤诚，御敌以戈矛。于死不惧，涉险不逃；于国唯忠，于家唯劳。国有事，毁家纾难；民有艰，与子同袍。鄂民之韧，天地可鉴；鄂民之义，日月可昭。鄂民之诚，可动四海；鄂民之勇，可撼九皋。鄂民之智，玄女嗟叹；鄂民之礼，钟鼎可曹。

        壮哉湖北！武昌首义之地，星火燎原之省。战阳夏，平三镇，摧封建，拥共和。鼓灭清之号角，奏民国之凯歌。擎马列之红旗，掀共产之洪波。农民讲习，开启民智；铁路罢工，凝聚人心。黄麻暴动，天下震惊；武汉会战，鬼神泣哭。以倭寇之血，洗百年之屈辱；凭先烈之躯，铸万里之长城。神州何处不流楚人之血，华夏何地不埋鄂军之骨。故鄂人不死，中华不亡。

        韧哉湖北！新莽之饥，嘉靖之疠；景泰之疫，崇祯之旱；嘉庆之火，道光之蝗。我鄂人虽历经劫难，百死不屈，百折未伤。与天争命，与地同乡。甲午水祸，戊寅洪患。三楚子弟，坚毅不惶，长堤崩溃，以身排浪。雨滂沱不灭其保家之志；风横扫不弱其守乡之责。不悲不切，不怨不叹。不羡苟且之龟鹤，宁做涅槃之凤凰。兰桂虽馥，不耐雨雪；松竹虽鄙，可御风霜。莫莫葛藟，千年不绝；绵绵瓜瓞，万世其昌。

        大哉湖北！并蓄南北，包容西东。两江跨，九省通。孙仲谋在此筑城兴都，岳武穆于斯抗金称雄。鄂失则国裂，鄂危则国凶。国盛则鄂畅，国衰则鄂壅。楚人易处，不拒斥异族，不睥睨苦穷。襟怀容沧海，忠义满苍穹。今红会之流，乱赈济；无知之辈，驱鄂民。孰知无鄂则金瓯有缺，无鄂则华夏不存，无鄂则红旗不赤，无鄂则南北不通。

        幸今国有圣人，民有良医。鄂人有难，举国驰援。然我鄂人亦当自振之，自省之，自救之。我楚先人之热血未冷，不屈之精神尚热。乃自闭门户，瘟死疫绝；勿与人交，自娱以悦；勿畏人言，自信如铁；勿传讹语，耳明心澈；勿食野物，可期耄耋。

        凤兮凤兮，今竟罹毒，天道不死，人道不终，地道不灭，楚民不亡。激流尤进，山高水长。逆行不息，江汉洋洋。

        凤兮凤兮，何惧疫狂。死而后生，振翼八荒。破而后立，其道大光。后事谨记，前事不忘。且勇且决，如山如岗。

        凤兮凤兮，其志八方。九苞合矩，五彩含章。行云行雨，其性贞良。腾华照宇，吐焰如阳。与天合意，长寿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