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意（2）亲事

（2）亲事

多年后的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是不是日后也不会经历那么多苦楚？我的人生是否也会同大多数人一样平安喜乐，膝下承欢？只是当我发觉时，早已经深陷其中无力自拔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连日阴雨后的一个难得晴天。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湛蓝，若有似无只半分云雾缱绻。

一大早，我就听见前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像是不停的在搬什么东西。我只道是爹爹在朝堂上的同僚往来，并不在意。过了没多久，小翠进来跟我说爹爹让我去一趟，像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议。我心下狐疑，难道又是要考校我的功课？只是平日都是晚上，这次怎的如此早。

一进房门，就看见爹爹妈妈都坐在堂前，地上还摆放着一大堆箱子。还未等爹爹说话，妈妈起来就把我拉了过去。“晴儿，你瞧这身衣裳好不好看？”我这才注意到妈妈身旁放着一件崭新的双碟云形千水裙。我接了过来，拿近了瞧，只见上面双纹凤蝶活灵活现，又着金丝穿花缀于腰间，尤其是蝴蝶双目引出的两颗硕大珍珠，煞是好看。我心里十分欢喜，忍不住想试。此时却听得妈妈道：“也难为林尚书了，连小女儿家的心思都照顾得如此周全，等晴儿嫁了过去凡事也定然安排的妥帖……“我猛的一怔，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再也听不见妈妈在说什么。

“晴儿，晴儿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妈妈发现我不对劲，连忙将我扶了过去准备让我坐下。我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抬起头看了看他俩，话语虽轻确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嫁。”

“胡闹，嫁不嫁岂由你说了算？”爹爹这才说话，我心中一震，只是不答。我向来是不敢违拗爹爹半句话的，自小爹爹威严，从不肯在我面前展开一丝言笑。这次也不知怎的，只是一想到出嫁之后，自己与“他”便再没有半分可能，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望着爹爹凛厉的眼神，我竟然没有一丝惧怕，反而迎了上去。爹爹大概也没想到一贯懂事听话的我这次竟然如此大胆，又惊又气，扬起巴掌就准备打下去。我闭上眼睛，侧脸微扬，避也不避。只是巴掌却没落下，睁眼一看，却是妈妈拦住了。爹爹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我也自己回到房里，只是脚步飘飘忽忽，心里一阵刺痛，身子也控制不住的颤抖。只待躺在床上，眼泪就不住的向下掉，平生竟第一次对爹爹妈妈产生了怨怼之意，怪他们不问我的意思随意定下我的终身大事，断了我对于未来的一切念想。

晚上妈妈来看我，我盖住被子蒙着头，身子侧向一边，对她只是不理。妈妈挨着我的床坐下，轻道：“还在怪今日你爹将你许配给尚书府的事情生气？唉，这事也不能怪他。”

妈妈给我掖了掖被子，接着说道，“尚书府权势甚大，再加上林尚书亲自来提亲，你爹虽是大将军也不好直接拒绝。其实你爹爹也正在为这事烦心，这次尚书府突然提亲，背后事情定然没这么简单……唉，瞧我跟你一个女孩家说这些做甚么。所以啊，今天你爹爹心情不好，训斥了你几句，别放在心上。”

我心下松动，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仍然赌气不肯搭话。只听得妈妈又接着说，“但是你又为何反应这么大，竟然还敢顶撞你爹爹，是不是我们晴儿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听着妈妈的促狭语气，我又惊又奇，又羞又怕。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子，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登时觉得不对，这才反应过来，只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又蒙住被子，再也不肯露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