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现实主义·连载】命运（3）

第二章 家暴（二）

家暴：我的原生家庭带给我的是爱的缺失，是一辈子的缺憾。。。。。。

接着爸爸站起来，歪斜着身子，朝妈妈打去，妈妈拿起板凳朝爸爸砸去，妈妈拼命嘶喊：“快跑，珠儿！”说着妈妈已经跑出去了，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我在屋子的另一边听见妈妈的声音之后也跟着跑出去了。妈妈一边走一边说：“你爸消气了就好了，咱们先出来避一避。”我小声说：“妈妈，你还没吃饭，你穿的那么少，饿吗？冷吗？”妈妈倔强着：“不冷，你爸气得我不想吃饭。”我胆怯地：“妈妈，我不能没有你，你得吃饭啊。”

妈妈两只胳膊蜷缩着，躲进另一条胡同里的废柴禾里，闭上了眼睛，眼角缓缓流出两行没有温度的泪水。我抬着头，颤抖着，告诉妈妈：“妈妈，幸好今天过年，街道上都是灯笼，小夜灯，好明亮，不黑，要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害怕。”妈妈轻声，略显疲惫：“过年咱也不能去你老娘家躲躲，会影响人家的，大过年的都很开心，只有你爸爸不是人，过年也闹腾。”我叹了一口气：“每年过年不是吵得最狠吗？过年了，爸爸不用干活，很闲，自然有时间折磨咱们了。我讨厌过年！讨厌吃饺子！”妈妈已经不耐烦：“行了行了，别说了，让我静静。”我默默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打寒战。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似乎已经在柴禾里睡了一觉，醒来对我说：“珠儿，咱们回去吧，你爸肯定睡着了。”就这样我和妈妈悄悄地潜回家，我们都没吃饭。我躲进被子里，偷偷哭起来，为什么过年也不开心？为为什么爸爸总是生气？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拿到了奖状，都给爸爸看了，爸爸为什么还要打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上天啊，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爸爸不生气？才能让爸爸不打我们？泪水已经湿透被褥，一片黑暗中的泪水里，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那个可怕的梦魇又来了，我拼命找妈妈，挨家挨户问：“请问，我妈妈在你们家吗？”爸爸打妈妈，妈妈打不过又跑出去了，丢下我，让我找，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时常梦到到处都是陌生的恐惧，一条大马路，来来往往的大车，我走在这条大路上，找不到出口，四处都是荒芜的土地，没有一个人。接着又是另外那个熟悉的场景，我还在挨家挨户找妈妈，妈妈似乎躲起来了，连我都躲着，我拼命找，拼命喊，可是没有人回应，没有在邻居家，可能去姥娘家了。我顺着那条熟悉的路，从李家村走向王家庄，去老娘家。可是路太长了，我走的好慢。不知道是哪位老奶奶问我：“孩子，去哪里啊？”我胆怯地：“我要去找妈妈。”她和蔼的笑容：“你那么小，万一被人贩子拐卖了就坏了，我带你回去吧。”我不敢说话，也在挣扎，还没等我开口，就又被单手抱着抱回了她的三轮车。

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我又开始挨家挨户找妈妈，找不到啊，我急了，想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似乎哑巴了，直到湿乎乎的泪水流下来，我才醒了，看到被子又湿了，原来是做梦啊。

我讨厌放假，不想待在家里，不想被打，我盼望着开学，盼望着看见老师。

终于，漫长的假期过完了，不停地争吵与厮打中，我终于熬了过来。到了学校里，老师开心地告诉我们，要带我们去看电影，名字是《多此一女》。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寒颤。但是能看电影还是很开心的，我聚精会神的看着。男主角是一位离异的人，带着一个小女儿，去和另一个女人相亲，跟那个女人说：“我没有孩子。”那个小女儿被所有人排斥、嫌弃，我瞬间崩溃了，我坚定了信念，我被爸爸打，也是因为我是个多余的人吧。我们家里，也是多此一女吧，我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不管旁边有多少人，默默地失声痛哭起来。

回到家后，过周末，正好爸爸不在家，写完作业后，我开始看动画片。我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就是《雪孩子》。讲的是一个兔妈妈经常外出找食物，不能陪着兔宝宝，一天，兔妈妈给兔宝宝堆了一个雪人，让雪人陪着他，就又走了。

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会说话，会跳舞，会奔跑，还会打闹。兔宝宝开心极了，与雪孩子在雪地里玩了好久，直到兔宝宝玩累了，雪孩子说：“你回去休息吧，我不能进屋，屋子里的火会将我融化的。”兔宝宝不情愿地回到屋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可是柴禾不知怎么回事引燃了周边的木材，屋子里冒出了滚滚浓烟。

雪孩子看到屋子里的浓烟，不顾生命安危，拼命闯进到处都是火的屋子里，随着身体一点点的融化，雪孩子终于把熟睡中的兔宝宝抱出了屋子，雪孩子走着走着，胳膊、腿都已经化成了水，就这样，兔宝宝在一地雪水中醒来。

兔宝宝失声痛哭起来，雪孩子为了救他化成一地雪水，大喊着：“雪孩子，你回来！”只听见空旷的雪林里传来雪孩子的声音：“不要哭，我一直都在。”

从此我的心里有了一个雪孩子，它活在我心里，每每想到它，都是满满的感动与悲伤。每逢下雪天，我都喜欢堆雪人，可是我不会堆，堆得也不好看，只觉得握着冰冷的雪，冻得红通通的手，很温暖，也很开心，梦想着我堆的雪人也可以像电视上一样活起来，陪我玩，陪我说话。

可是，这个愿望从没实现过，也永远不可能实现。直到长大成人，我却还抱着这样的幻想。

不知不觉天黑了，爸爸又要回来了，爸爸要是永远不回来该多好，没有打架，没有吵骂，我和妈妈安安静静，和和平平的生活，该多好啊。

摩托车的声音肆意畅快地冲进我家，这摩托车高亢嘹亮的声音是爸爸最喜欢的。爸爸喜欢骑摩托车，喜欢喝醉了，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去城里的小姑家，而且都是深夜。夜里很凉，很冷，我坐在他身后，他经常大声肆意问我：“珠儿，冷吗？“我每次都小声回答：“不冷。”夜里的街道上没有人，他的声音更大了，他似乎更喜欢这无人的黑夜：“珠儿，叫我爸爸。”我仍旧小声回应：“爸爸。”

他大笑着继续放大声音：“大声点！大声喊我爸爸。”我便照着他的要求，拼命嘶喊：“爸爸。”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害怕。我只是有点反感他的大声说话。

“放心吧，你爸爸喝醉了，也摔不了你，抓紧了。”爸爸更大声了，摩托车的声音也更疯狂了，速度越来越快，我抓紧了他，却从没担心过会不会出车祸，也没有这种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