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过去 深秋的遇见

那年夏天他们彼此承诺，要永远在一起，树荫下站着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利落的短发是为了迎接高考而剪的，曾经他喜欢从后面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间，有一种初春时樱花的味道。男人总会对温柔的女人温情。

燃烧了整整一个夏季，被炽热的太阳烤的，感觉地面发白，眼前眩晕。她，走出考场，自言自语，有些魂不守舍，就这么结束了？待她清醒过来，她急急忙忙去找他。从小，就被大人们告知，高考能决定你的命运。但是到现在为止，她依旧觉得那是个武断且错误的认知。

她在人群中找他，来来往往的学生，她看不到他在哪。高考结束后，像是所有的禁锢与禁忌都解除，人群中爆发了像饿狼一样的嘶吼。漫天的碎书，回荡着惊恐的尖叫声。她好似看见他了，她大叫了一声：何明。人群中，他猛然回头，他看到她的面孔。他跑了过去，拨开人群，他拉着她的手。她小声说，考完试你也不来找我。他嘿嘿的笑。考的怎么样，何明问道。她说会的依旧会，不会的还是不会，但会的也不一定全部都对。他摸摸她的脑袋说，傻瓜。

那天傍晚，落日余晖，脸被照的发黄，该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片狼藉。长长的影子，依旧紧紧握住的双手，他跟她安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悼念已经逝去的过去。当阳光全部都被大地掩盖，这一天就结束了，这么普通的一天，却神圣般的存在。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他们没有跟班级一起去聚会。那是他们的约定。安静的电影院里晚上十点钟这个场次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后半夜就连犬吠的狗也该休息了。看完电影已经十二点半了。“十六号，四月十六号。二零一八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然后成为了一分钟的朋友。后来，我又回来找你，现在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何明 站在影院门口深情的对她说。皎洁的月光下，肤色白皙的少男少女在深情的对视，是羞涩，是懵懂与向往。何明，她拥抱他。她觉得他好温暖，不想离开。那时候想要的就这些，你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他慢慢放开她的怀抱，亲吻她的眼角的泪水。生涩笨拙。很多年后发现，男人的吻技是靠无数个贪婪地女人练出来的。女人一直都喜欢这样的男人。只是她不是。

高考成绩宣布的那一天，她的心里无比的忐忑，她无法达到跟他一样好。结果就是如此。最后他上了重点大学，她选了一个离家比较近的普通二本。临走的时候，他对她说，记得跟我通电话。回家的路上她抬头看向那天上的飞机，她在想或许他就在上边。他一直都那样高。

他飞的好远，最后消失了。

她开始她的生活，他继续他的生活。异地恋的感觉像是失恋。她会问他，你在做什么。他只是说，我在学习。乖，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她有时候会问他，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吗？他说，透明的液体。那你知道，我现在正在做什么？何明想了想，你在想我。知一说，是的。有时后这样的对话会让温暖开心很长时间。但是渐渐地，何明 ，春天来了，你能陪我去看樱花吗？何明说，最近很忙不能陪你，抱歉。后来何明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抱歉。

三年去了，他很少回家，很少说他想她。她对他说，我不喜欢打电话，以后我想你了我都会写信给你。何明说，行。后来温暖，每次想起他时她都会写信。一个星期下来，厚厚的一沓。如果这是思念，那寡情就是承诺。她不知道，她寄给他的信他一封也没看。他也不知她寄了多少，而他也从未回复过她，甚至电话。她开始变得害怕，她打电话给何明，问：你还喜欢我吗？声音很微弱变得小心翼翼，他担心何明就此跟自己分手。何明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说，温暖我们分手吧。分手的那样轻易，或许之前他从未爱过她。男人的新欢取代了旧爱，一直都是如此。

她站在阳台上听着何明的声音，感觉这像是个玩笑。她问了一遍，你在跟我说分手吗。何明说：对不起。她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心里空荡荡的。她面无表情看着手机那一秒又一秒的通话时间，她在想如果她不给何明打电话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分手。她哭了，心里好痛好痛。被什么东西刺穿一样。她消沉了一个冬天。后来听说，何明回来了，她还是想要见他。她收拾好自己，还没有等她出发，何明托朋友把那所有的信送了过来，整整一箱子。她自嘲的脸上闪着嗜血的笃定。她说，替我谢谢何明。

温暖，是个温柔的女孩。她不会轻易讨厌谁，也不会轻易喜欢谁。如果喜欢了，那可能是真的爱上了。如果时间是成本，她应该索取，可她只懂得善良。

往后的日子，截止到毕业。她依旧会在阴天的时候想起他，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她会想起他的唇，会想起他抱自己的感觉。会想起他那不怀好意的微笑。她尝试着去接触吉其它人，可是她始终无法再选择去爱。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那黑色的液体。她说，她失眠，这个能让我时刻保持清醒，那味蕾上的苦涩像是我眼角沉积的泪水，时刻提醒着自己。

司空认识她，是在一个秋天，她站在候车厅，手里拿着咖啡，长发随风凌乱，她双手握住咖啡的纸杯，待车来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上车。她彷徨的眼神让他觉她很孤独。上车检票完后，她把手里的车票撕碎，打开窗户扔掉，零碎的纸片顺着风向不知飘向哪里。她看起来很怕冷双手紧紧的握住，咖啡喝完了，她看起来很沮丧。她蜷缩着脖子，头倚在玻璃窗上，脸色枯槁。她要赶去一个地方，那个她也不确定的地方。

她问他：这辆车是开往哪里的，淡漠的眼神他我害怕，

他说：是迈西里县城。

她：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迟疑，严重怀疑她搭错车了。他问她。你是否搭错车了

她说：没有，只是忘记自己要去的地方叫什么了

他：好吧

他：那是个很美丽的小城市，里面的人都很友善。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她说，你觉得现在冷吗。

他说，不冷。

她说：我感觉特别冷。然后不再说话了。他们不曾认识过，也不曾了解过对方，甚至不清楚对方的名字。但我们从来都不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询问别人的故事，也是对彼此的尊重。

快下车了，他告诉她。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他说我先走了。

她看着他说：再见，然后说了声谢谢，她笑起来真的很美，不过转瞬即逝。他下车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天渐渐黑了，司机师傅催促她为什么还不下车，她看着师傅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她急急忙忙下车。下车的那一刻她却不知该去哪了，她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司空一直远远地看着她。黑渐渐向她涌来，她突然蹲下来哭了，不知哭了多久。她慢慢站起来，去候车亭等车。这时候司空走了过来，对她说，你需要我的帮助吗。她看着他，她眼里全都是泪水，他伸手去拉她。她抓住他的手。她是感激他的。她真的好冷。就像是一场预谋，又或者是个开始。只是很多年后发现，善良藏着我们彼此的缘分，只是人们选择善良的时间与方向不同。

黑夜里渐渐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温暖看着眼前拉着自己手的男人，他的手好大，好温暖。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她觉得好重，有淡淡的薄荷的味道。第二天醒来，她看见他，下了她一跳。但是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他。他醒过来，看着她坐在那惊恐的表情，问：你好些了？她淡淡的说，是，谢谢你。她起身去拉开窗帘，只拉开一个小缝隙，然后她自己钻进去了，她说，你知道吗，今天的阳光真的好温暖。像昨晚你拉我的手一样温暖。谢谢你。他看着窗帘背后她身体的轮廓，低头淡淡的笑着。她问，这是你家吗？他说，是的。那我能住在这里几天吗？她说道。他说只有一张床的，不介意我们一起睡，他不怀好意的说道。她从窗帘里出来，突然间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她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她经直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他抬起头去看她，对上了她的眼眸，她靠近他，冰凉的嘴唇触碰在他柔软的唇上。司空看着她，他很被动，却被她吸引。他从未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孩。她趴在他的身上，笨拙的吻技却让他很享受。温暖站起身来说，我吻了你。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剩下发愣的他，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刚刚的事情。

秋天，我家附近有一座山，每次我骑车过去，山脚下是冷的，半山腰是温暖的。有一次，我傍晚的时候路过，心里是痛苦的，是我小时候的阴影在作祟。曾经以为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是它依旧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浮现在我的眼前，有时我独自站在一个地方傻笑，不要以为我在笑现在做的事情，我在克服过去的阴影。阳光下，她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背对着他说，说给他听，她想让他了解她。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温柔。

如果你想了解她，想要去接触她，请对她温柔，她会伤心，会偷偷的哭，她会站在角落里看着天空，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你爱一个人，请对她温柔。她说，你真好，是真的，我从未遇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总是对这个东西捉摸不定，我也不会因此而困顿，只是心存感激。我，想说，我可以喜欢你吗。只字片语，只是平淡的说起，未放在心上，他却明白她。

他坐在她的旁边摸着她的头说，当然可以。他看着她，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去照顾她，只是他从未对她讲。我在你喜欢我的前一秒就已经爱上你了。深秋，乡下的一处院落里，两个紧紧拥抱的灵魂。在遇见时就笃定了彼此。

喜欢你让我开始喜欢自己。他从来也不会去问她的过去，她也不会去询问他的过去。他们爱的是现在的彼此。他会陪她说话到凌晨，她总是乌七八糟的说，他很耐心的去聆听。他们会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做爱。然后清晨起来亲吻彼此的脸颊，他们是彼此的孩子。她会用自己冰凉的手去抱着他。他瞬间清醒，他生气，但是看着她失落的神情，他亲吻她的额头，她想要去抱着他。司，我爱你。她对他说。他把她抱在怀里，揉进心里。

司空看着穿着自己衣服的温暖，温暖说：司空，好看吗。

司空掩不住笑意说：好看。

温暖说：我没有衣服穿咋办。要不要让我妈给我寄点。司空说：待会我们去买。你现在穿我的衣服刚刚好。温暖没办法的答应着。

一个季节过去了，这里的冬天和秋天好像没有明确的边界。凌晨四点，他发现身旁的温暖没了，心里一阵恐慌，急急忙忙的起床去寻找，他打开门一看，看着温暖赤脚站在雪地里，仰着头看着天空，突然看到司空时她嘿嘿笑着说，司空你醒了啊，你快过来看，看天上，好亮的星星。她穿的那样少，她不冷吗。司空跑过去抱着她，她躺在他的怀里，她说司空你怎么才醒过来，我在外面呆了好长时间了。司空说，下次看星星记得告诉我，我跟你一起看。

他把温暖放在床上，看着她的脚，问她冷不冷。她说不冷，很温暖。他说，以后不要离开我。

温暖看着他，带你点头。

激情就像是热夏，爱情就是深秋。后来温暖跟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悔恨何明的离开，只是对爱情失望罢了那段阴郁的过去可能就是为了能让我遇见司空。

我问：若果你没遇见司空，你会还会继续消沉下去吗？

温暖笑着说：是的，如果在下车时没有遇到司空，司空没有出现，我会在冷风中度过一晚上。

而后的下一深秋，他们结婚了，但没有举行婚礼，只是在夜晚仰望天空的那一刻对天上的星星祈愿：司空爱着温暖，温暖拥有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