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31  本文已影响0人  Eliria

‌他是在我和苏哲分手的第三天的夜晚,进入我的梦里。

‌他一手拎着开塞的干红,另一只手勾上我的脖子。他喝的脸红脖子粗,说话磕磕绊绊的。

‌他说:“你个臭小子,我怎么那么喜欢你。”

‌他没有穿着白衬衫,没有细心的挽着袖口,也没有穿着九分裤,漏出性感的脚踝,但是又有着无穷的魅力。

‌她说:“你个臭小子,干嘛色眯眯的看着我。”

‌一个耳光打的我从梦中惊醒,一个箭步冲向镜子,看到这样的自己:两眼肿如枯桃,一只眼睛成了三眼皮。

‌我有些放心的看着自己,庆幸失恋没有冷静成女尼姑,除了耳朵有点发热,一切正常。

‌“色眯眯?”

‌自从和苏哲在一起后,我好像没有对什么露出过花痴的表情,能守的住苏哲,就是我的世纪任务。他又高又帅,有点像传说中的网红脸,而且,总是刺眼的闪耀在我身边。和他一起出门,就像是带着一只皇室血统的贵宾。,看到谁都想炫耀一下。

‌可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枯槁,丑陋,痘痘从三角区密密麻麻的冒出来,头发打结到梳不开 身上还穿着三天前说分手的衣服,落魄的像是楼下没家的犬。

‌是,我就是固执,谁让这件衣服沾着他的一点点气味?

‌(二)他来了,笑嘻嘻的坐在我面前,身上有一点点陶土的味道,一点点,好像不留神就不会发现。他是干什么的?闻着像是个艺术家,穿的像个农民工,长的又像是上帝一榔头砸的我昏昏沉沉。他不像是苏哲,如太阳般普照大地。他有点像我们家后面建筑工地上的电梯灯。他缓缓点起一根烟,就像是楼下老大爷背着老太太抽烟一样惬意。

‌我讨厌烟味,苏哲从来不抽烟的。

‌但他从烟盒里,拿出烟,轻轻的卡在我的耳朵上,我竟没有反抗。没点燃的烟有一股淡淡的香。

‌他说“臭小子,连烟都不会抽,还是不是个男人?”我神使鬼差的接过打火机。我看见自己深刻的掌纹和略显扭曲的指关节。

‌失恋的第四天,我终于肯起床去走一下,我和苏哲曾经呆过的地方。每一条街道好像都有他的影子。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我发疯似的找出苏哲推荐过的每一本书,装作他在我身边的样子,如饥似渴的读着。

‌可是明明那么优美的词句连起来竟如此恶俗,那些和苏哲并肩读书的美好幻想,和手里的花花绿绿的言情小说一起,支离破碎。柜台上的多肉已经死掉。无论店员再怎么劝我,我都不会再买了——谁能想到如雪莲一般的叶片下面埋藏着腐烂的根。就像是我和苏哲,一开始就像是女飞虫和男玫瑰的诡异组合。

‌苏哲总会告诉我,不要理那些锥子脸大眼睛的黑长直,总会拉着我粗糙的手说,其实我笑起来很好看,总会说即便是笑得看不见眼睛,我也是最美的姑娘。

‌直到,他在我面前摔了杯子,我才收了笑容。他抓着我的肩膀晃啊晃,像是咆哮教主一样,晃着心爱的……

‌我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不能发出声音的男人。

‌我看着他在我身边痛哭,没有第一次见面时明亮的眼睛,没有坏坏的笑。我能做的就是心情无比沉重的看着他忧伤。

‌兄弟,其实我也很苦。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圆脸的女朋友,说她-穿着深蓝色的裙子在校道上跑步,说她喜欢拿一本厚厚的书来垫桌脚。

‌我心头一惊,那姑娘不就是我么?我不喜欢穿裤子跑步,不喜欢留长头发,喜欢拿《普希金诗选》垫桌脚。高度刚刚好。可是我又摸摸有些突出的喉结,一按就会乱动。

‌“你要是能说句话安慰我两句也好啊……”

‌我也想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两句,可是我呢?

‌等我僵硬着脖子从言情小说的柜台旁边醒过来,就看到苏哲拉着一个黑长直锥子脸大眼睛的姑娘站在俄国文学柜前指指点点。

‌我想永远不要醒来。

‌(三)不知道是不是冬天要到了,我好像进入了冬眠期。白天越来越短,傍晚连窗帘都不用拉,就可以睡着。

‌他频频进入我的梦里。他拉着我走街串巷赶着入冬前最后一波烧烤。我看他灌着一瓶一瓶的廉价白酒,听他对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掉眼泪。

‌他拍着我的肩说“兄弟,哥把你带坏了。”他扔给我一个头盔,有点像工地上的黄色安全帽 从仓库里推出两辆破摩托,我的心跳的有点快,我冲他大喊:

‌“我晕车!”

‌他没有回头,跨上摩托,回头,冲我笑。

‌“我不敢骑。”

‌我想我已经喊的声嘶力竭,但他只是慢慢后退,退到我的面前,摘下头盔。

‌“你说什么?”他慢慢说。我看清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他肯定用啤酒洗了衣服,一种淡淡的麦草香。

‌我摇头。他又戴上头盔,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气打在耳边,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xx都敢骑!”xx是他那个女朋友。

‌我跨上摩托的那一刻,手机在耳边疯狂的震动。是苏哲的电话“你买给我手链的那家店在哪里,我还想买一条……”

‌去你大爷的。我扔下手机,从床上跳起来。日历显示的是两天前,花瓶里的干花枯萎的更厉害了。我翻出苏哲所有用过的东西,杯子,鼠标垫,小火车,遥控器通通丢在纸箱里扔掉。

‌“我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可能没人要!”我翻到那一大本《普希金诗选》还没完全褪去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

‌“我怎么可能没人要!”

‌推着隔壁的小绵羊,胳膊夹着一本《普希金》粉红色的头盔有点尴尬。我选了一跳没什么人的路,路灯一闪一闪的看起来要罢工。我跨上车,《诗选》垫在脚下刚刚好。

‌小绵羊可以骑到100。我调调车镜,镜子里有个陌生男人的脸。

‌恍惚间,我听到他在前面叫“臭小子,你快骑啊!”

‌车子缓缓移动,速度加快,他在我的斜前方,转过头,笑着看向我。

‌“等等我!”我讶异于自己可以发出声音。又看向车镜,是个头戴粉红头盔的疯姑娘,一种喜悦在心底蔓延开。

‌你等等我,这一次,我不会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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