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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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看 前路弯弯

见一见 花落池边

听一听 弹欲断弦

会一会 地阔天圆

转一转 尘世凡间

只不过 一念之间

夏天的小城，花开得艳丽妖娆，尤其是自己小屋后面种的几款玫瑰花。那是美丽最喜欢的，有红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和紫色的花朵。美丽正在给花浇水，她喜欢用粉色的花洒一株一株地浇，大力给她接好了绿色的水管，她不用。她说她的花儿需要专心地被关注。

方大力的移民公司坐落在小城里的中心地带，从三楼的办公室窗子望出去，是静静流淌的怀卡托河。河的的沿岸被有上百年的大树根牢牢固住。市政府在初春时节种植的花卉已经开放，点缀在柔美的青草地上。大力公司最近特别忙，投资移民的申请有好几个都堆在他的办公桌上，等待他处理。大力一进办公室，手机，电话，电脑上的邮箱都在显示“快来处理，我在等你。”大力不慌不忙，在微信里找到惠美的头像，点开里面有接机的时间。飞机今天晚上五点到。

惠美是他的大客户，已经在微信上联系了三个月，惠美的投资移民预批已经下来，今天人就到了。大力的心有些说不清的躁动。以往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都是秘书安排人去做，大力从不过问，但是惠美说她希望大力能亲自去接她。是啊，也算是对VIP客户的特殊待遇。

惠美的微信头像是一张侧面仰颈的女人的照片，红唇和雪白的脖颈，下面隐约可见的锁骨。大力第一眼看见这张头像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飞机场的接机大厅里，人头攒动，大力还是穿着上班时的西服打着领带，很炸眼。他解下领带，把衬衣口解开，又去买了一束配有鹤顶红，百合和满天星的花束。

一群推着行李的旅客从机场的接机口的巨型自动玻璃门里走出来，很像走红毯一样，每个人都微笑着向来接机的亲朋好友招手致意。惠美也优雅地在人流中间，她只是用眼角扫了一下接机的人群，就一下子看到了方大力，他手里的花，就是惠美说过自己喜欢的花束。惠美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心里满意地笑了一下。

惠美上了大力的宝马运动款商务车，一路上，大力和她寒暄着，介绍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希尔顿酒店在市中心，富丽堂皇，大力已经帮惠美预定了总统套房，他问惠美是否要出去吃饭，还是回房间休息。惠美款款地说，先回房间换件衣服，让大力在大厅里等她。

大力在大厅里坐下，拿出手机，妻子美丽发了一条信息。今天下午美丽去诊所做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已经三周了，美丽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大力。大力开心地马上回信: “亲爱的，你真棒！我要当爸爸了，辛苦你了。爱你。”

方大力和美丽是大学同学，美丽是中文系的，方大力是法律系的。两个人入学不久，在学校的书店，因为买同一本书的时候认识的，是九夜茴的小说合集。美丽是从小镇上来的姑娘，清纯可人，一尘不染，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和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让大力眼前一亮。

从此两个人就有了交集。方大力是个活泼的阳光大男孩，在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高大健硕的身躯，好动的他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美丽安静聪慧，四年中文系的第一名，连年的奖学金获得者，是中文系的系花，身后也是追求者排着队的献殷勤。

方大力也喜欢美丽，但他并不着急追求美丽，他理性地认为，爱情需要缘分，需要两个人彼此相爱。所以大力就正常的和美丽交往。美丽的父母都是乡村教师，美丽大学毕业也立志回乡支教。所以根本不考虑在城里谈恋爱的事情，一心一意地好好读书。

大四开学的时候，美丽坐火车回学校，赶上大雨的天气，钱包，手机都丢了，她一个人在火车站借了车站服务员的电话，打给了方大力。大力正在和朋友一起喝酒，接到美丽的求助电话，赶紧打车去了火车站，把美丽接回学校。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美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想起大力，想知道大力在干什么。盼望着能在校园，在书店，在食堂能遇到大力。后来美丽经常下课后去篮球馆，坐在最后一排，一边看小说，一边等着大力来打球。大力也发现美丽的身影经常出现在有自己的地方，一双明眸跟随着自己。可爱的姑娘，应该是爱上自己了。

大学毕业后，大力顺利地去律师事务所实习，美丽被保送读研究生。两个人还在同一个城市，经常会约着一起吃饭，看电影。

直到美丽的父母因为一场大地震，为了保护学生，两个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方大力陪美丽回乡参加葬礼，看见美丽痛不欲生，消瘦憔悴的样子，大力的心都要碎了。他提出要和美丽结婚，并带她出国定居，远远地离开让美丽伤心的地方。

出国后美丽考取了租屋代理人的资格证，自己开了一间小公司，帮助客户管理住宅和商业租赁的生意。大力考了移民代理，有了自己的移民公司。大力因为有律师背景，所以他代理的移民都是高端的商业移民和投资移民，成功率很高，在当地颇有些小名气。大力还是老婆美丽的御用法律顾问，美丽的客户如遇到纠纷，大力都会代理上庭。他们两人是小城里，大家羡慕的最佳夫妻档。

现在美丽怀孕了，大力当然高兴，同学的孩子有的幼儿园都要毕业了，自己老婆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这下好了，大力想在国外，可以多生几个孩子，在数量上赶超一下。

惠美的电话打断了大力的思绪，惠美说自己累了，晚上不出去了，让大力先走吧。大力正想着如何脱身早点回家看美丽，就愉快地道了晚安，说明天公司见。

大力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茶几上的小花瓶中插着紫色的玫瑰花。美丽每天都会从自己的花园里，选择一两只开得最盛的玫瑰花剪下来，插进家里的水晶花瓶里，从没有间断过。

方大力把美丽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开心极了，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喜欢，并叮嘱大力好好照顾美丽。

办公室里，惠美一大早就到了，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方大力才到。大力很抱歉，说亲自给惠美打咖啡算是赔罪，惠美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领口立着，太阳镜也没有摘掉，红色的口红，和衣服的颜色一样夸张的刺眼。惠美看上去随时会起身离开，大力不住地道歉，让气氛缓和了一些，他进到办公室自带的茶水间，去打咖啡。出来的时候，他一下呆住了。惠美已经脱掉的红色大衣，一身紧身的黑色蕾丝连衣群，白嫩的细颈上挂一串黑珍珠的项链，上身的事业线若隐若现，裙子很短，露出雪白的大腿。黑色高跟鞋的鞋跟又细又长。惠美摘下太阳镜，妩媚地侧头看着大力，会说话的眼睛似乎在询问，我美吗？大力咽了一口唾液，喃喃地说，真美。

惠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闻到咖啡的香味了，还有，惠美停住了，呻吟了一下，用手捂着自己高耸的胸部，眼睛一直盯着大力。大力打了一个寒战，避开惠美的眼睛，匆匆走过去把咖啡放在茶几上。他转过身，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起来，走回到茶几，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刻意地与惠美拉开距离。大力很有条理地开始介绍，准备好的投资项目和投资比例，一页一页的翻着，逐一讲解。最后他说，如果不出意外，您的投资在两年内的收益，就会翻番，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惠美依然痴痴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不仅长得帅，而且很有能力，白色衬衣下的肌肉线条，散发着的荷尔蒙让她痴迷。惠美点点头，表示满意，手在自己的胸上漫不经心地滑过，她伸出刚刚滑过胸口的手，说非常好，我很满意。大力犹豫一下也伸出手，快速地握了一下惠美的手。

惠美在合同上签了字，大力就准备送客了。惠美说，方先生，我能叫你大力吗？听上去像叫DARLING（亲爱的），有趣的名字。

“那还是叫我小方吧。”大力说

“小方，还是小芳”惠美拉着长音，挑逗地瞟了一眼大力。

大力心中不快，他不喜欢这种轻浮的言语。

大力怂怂肩，转移了话题“这个申请最重要的是资金通过什么途径转到你的账户，我们需要所有资金都通过正常途径汇入，需要有银行的转账记录。”

“是这样啊，我现在已经通过银行转过来了一部分，其余的资金，你能不能帮忙想办法汇进来。”惠美有些讨好地看着大力。

“现在国家有规定，必须正规渠道汇入。我也爱莫能助呀。”大力双手一摊。

惠美泱泱地走了。大力隐隐地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他找来助手菲比，请她再重新审阅一下这个移民案子，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大力最近几天都按时下班，回家陪美丽吃饭，美丽的孕期反应越来越厉害。闻到一点不对的味道就会吐，胃口也越来越不好，什么也吃不下。大力让美丽留在家里，让秘书凯莉帮忙照顾。

惠美最近经常会找大力，不是请他吃饭，就是请大力去酒庄品酒，大力都委婉拒绝了。又过了几个月，美丽的胃口恢复了，也不再吐了。宝宝在美丽的肚子里，乖了许多，美丽就又回公司上班了。

方大力还是很忙，但是他比以前更勤奋，最近也没有去打高尔夫球，有时间就会陪在美丽身边。“我会努力的，要给咱们的宝宝多挣点奶粉钱，”大力搂着美丽说。不过惠美的案子他没有签字，尽管惠美又提高了佣金，但是惠美没有提供合法的转账依据，大力坚持不再继续推进这个案子。大力把定金和案子的材料也让菲比退给了惠美。

下个月就是美丽的预产期，大力早早就按医生的嘱咐，准备了婴儿的用品：奶瓶，尿片，婴儿的衣服，婴儿的提篮和美丽住院要用的日用品。大力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小皮箱里，把皮箱放在家里的门厅里，以备美丽上医院前方便带上。

菲比一早就敲开大力的办公室的们，“方律，不好了，惠美把你告上了法院，这是法院的传票。今天小城的报纸也报道了这条新闻。”

“怎么回事？为什么告我？”大力很意外。

“我已经看了报道，说你性骚扰客户。”

“WHAT? ”大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和惠美认识的过程。惠美是主动加大力的工作微信的，询问投资移民的事宜。后来谈好要准备的材料和佣金，惠美提出要加大力的私人微信，可以更方便地联系大力，因为她说她的案子，只信任大力一个人，不想让公司别的人负责。

惠美向小城的法院提起诉讼，同时也给行业协会写了检举信，她提交了一份声音文件，就是她第一次到大力办公室的那天，一小段暧昧的录音。

大力自己就是律师，他深知当事人作为女性，指控性侵，有声音证据，又是实名举报，如果自己没有更有利的证据，这罪名就会坐实，自己也是百口莫辩。

大力联系了在小城里的学长律师，请他为自己做辩护律师。大力和学长分析，惠美是因为大力不给她的移民申请签证，而心怀报复。或者是她早有预谋，想勾引大力逼他就范。不管怎样，大力让秘书陪好美丽，不要让美丽知道此事，怕影响她分娩。

大力做好一切准备，打算上庭据理力争，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开庭的那天，美丽一早起床就开始肚子痛，她大声地叫大力来帮忙送她去医院，可是大力已经走了。

第一次开庭吸引了当地的很多媒体，方大力在小城名声在外，性侵又是敏感话题，所以有很多人来旁听。惠美进来了，她今天穿着朴素，没有大红的嘴唇，一缕头发垂在前面，挡住了一半脸，看上去楚楚可怜，俨然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她低垂着眼睛，坐到了原告席上。

大力没有看她，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法庭开庭后，所有的证词都对大力不利。从他亲自去机场接惠美开始，在希尔顿酒店楼下等待，暧昧的办公室交谈，他说那句真美，以及惠美的呻吟声音，都让人可以联想到，大力在办公室里对惠美动手动脚。尤其是惠美在庭上直接指证，大力对她袭胸，摸脸等性侵行为。

休庭时，庭下的人们议论纷纷，没想到衣冠楚楚的律师居然是个衣冠禽兽，要求法庭严惩。

再度开庭时，大力的辩护律师迟迟没有回来，大力想也许不应该找学长，让他为难。大力知道自己要承担这一切，都是自己大意，考虑问题不周全，让惠美有机可乘。这是沉痛的教训，也是成长的代价，只是对不起美丽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大力的心被悔恨折磨着，啃食着。

大师哥回来了，他先向法庭道歉，又陈诉回来晚了的原因。他说拿到了证据，可以证明大力没有性侵原告。惠美一惊，慌张地看着辩护律师。大力也很奇怪，能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师哥镇静地环顾了一下法庭，走到法官的高台前，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法官看了一下，宣布休庭，要对证据进行调查。

大力和大师哥从法庭走出来，大师哥说“恭喜你，当爸爸了，美丽生了个小公主。”

大力感激地看了大师哥一眼，他忘记问证据的事，就抛下大师哥，发动汽车奔向医院。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美丽和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他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顺着脸颊流下，他不去理会，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做个好丈夫好爸爸，一辈子守在她们身旁，再也不会离开。

菲比打来电话，说大力的办公室里，安装了摄像装置，是上一个租户安装的。当时是美丽帮忙找的办公室，在重新装修时美丽没让他们拆掉，把摄像机发射的信息，直接连到公司办公室的一台电脑上了，后来大家居然都忘了，也没有告诉大力。美丽被送去医院的时候，秘书不小心说了大力今天开庭的事，美丽就追问事情的前后，他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那种人，又想起了大力办公室的摄像装置，就给菲比打了电话，让她马上查阅记录。菲比才终于找到了那段惠美在大力办公室的录像，又把视频传给了大师哥。

中国新年过后，新西兰的夏天也要落幕了，四月的新西兰，树叶已经镀上了温暖的金色。美丽和大力的宝贝女儿已经要满月了，大力自从接美丽回家以后，就和美丽一起请了产假。他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菲比照顾，自己在家专心伺候美丽坐月子，当宝贝女儿的专职奶爸。大力享受着家庭带给他的责任与快乐，有妻女在身边，一家人在一起，无论今后会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尽全力守住此生永远的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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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荐文编辑：七月默涵

专题主编：七公子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