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皆是青春

从小城回来，还沉浸在因多年不见而勃发的同学情谊之中。未见之前，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纠结的念想，见到了，这结也就“倏”的打开，变成如愿以偿的满足感和老友相对的暖暖的亲切感。感觉越是少年时，存留下的记忆越单纯而久远。夏夜的灯下，一段段幽远的记忆借着酒或茶的酝酿悄悄复活，有的人娓娓道来，有的人默默聆听，有的人神思已远。那些我们悄悄仰慕过的人，那些我们走过的路，那些我们读过或写过的诗，在这一刻重新鲜活起来。我常自嘲自己如鱼一般只有7秒的短暂记忆，有的人却能令人惊叹地记得许多当年的细节，以及许多曾经秘而不宣的情节，加上更多不同人从不同角度的演绎，以至于听自己故事的我们，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新鲜，那么多经典桥段，足以拍成一部让人催泪又捧腹的青春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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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在陌生的街道寻找往日熟悉的早点摊，却发现你以为只要回来此地就可以找到的东西，其实也已经在悄然消失。最后是转到老城区的老街，才找到小时候吃过的油饼、炸糍粑、白糖酥、团子，连锅块都未及找到。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一个发展中的国度，日新月异，不太会在乎一个正年华老去的女子想找回青春记忆的念想。新的口味开始成为新的传统，并且还有了品牌。这个小城的人们的早餐新时尚是现炒码子面，将新鲜的鳝鱼、腰花等荤菜爆炒，加上配着鲜汤的面条，味道也非常好，成了新一代离乡背井的小城人的故乡记忆，而那些三十年前的老式早餐，只在古旧的街边残存着零星的摊点，听说有一些已经吃不到了，比如油墩子、灯草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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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站在曾经的高中面前，所看到已是完全陌生的校门，陌生的操场，陌生的食堂，只有那栋教学楼，虽然翻新过，但走进去你就知道它就是那个伴随过我们三年青葱岁月的老古董。暑期的教室空空荡荡，但是一看到满屋拥挤的座椅，就仿佛回到了30年前，明晃晃的日光灯，桌上高叠起来的书籍资料，狭窄得只能供一人侧身而过的过道，或苦读或谈笑或百无聊赖的各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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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让人欣慰而又抓狂，欣慰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物件证明你曾经鲜活地存在过；抓狂的原因却很多，也许是一段再也无法复原真相的故事，也许是一个你常常牵挂却再无缘再见的故人，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你站在人生中间，发现自己虽颠沛流离多年，却仍没有志得意满的感觉。就如在老人面前，我们永远是孩子，在厚重的岁月面前，我们即使已经成家立业为人父母，也仍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稚嫩青涩而不知所措，生活的本质如何我尚未完全了解到，倏忽间却已然老去，让人惶惑唏嘘不已。

然而，在往事中小憩片刻，我们仍要继续前行。捡拾起那些曾经印着我们的微笑和泪水的记忆，夹进人生这本书里，做成一张张美丽的书签。闲来再看，俯仰皆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