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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饕餮盛宴

2019-01-06  本文已影响111人  371f4714903f

      说起过年,虽然说现在比过去好上不知多少倍。可不知为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儿时的年味根深蒂固地铭刻在我的心中,每每想起都使我激动不已、回味无穷。之所以如此,就因为一个“吃”字,过年可以吃到太多太多的好东西了。

儿时的年味|饕餮盛宴 儿时的年味|饕餮盛宴

(以上图片均来源于《图行天下》)

      一、豆腐

      进入腊月二十左右,家中都要在大瓷盆内泡上两三升(每升相当于三斤左右)黄豆,几天后黄豆浸透发涨。某日一大早,父亲就会将它倒入挑水的铁桶内,领着我去家中前院的磨坊去磨豆浆。父亲架好磨杆,将一部分黄豆倒在磨盘上,边磨边加上一勺清水,那乳白色的、发散出豆腥味的豆浆就顺着磨缝慢慢地流在磨盘上,待到一定数量后就用锅铲铲入桶内。因我的个头刚能够着磨杆,只能双臂上举、双手扶着磨杆帮父亲推磨,也算是尽着自己的微薄之力。在磨扇与磨底相互摩擦发出的嗡嗡声响中,我们围着磨子转呀转的,在我感觉晕头转向、即将绝望之时,豆浆才终于磨完。父亲将磨盘掀起,用清水冲洗干净后,就挑着两半桶稠乎乎的豆浆回到家中。

      父亲蹲坐在炕头,张开用两三层花包布做成的口袋,盛上母亲用铜瓢舀出、兑上开水的豆浆,捏住袋口、用健壮的双臂来回挤压着鼓鼓囊囊的布包。过滤后的豆浆顺着倾斜的案板、汨汨流淌入灶台上做饭的大铁锅中,剩余的豆渣则倒入一旁的瓷盆之内。豆浆全部过滤完毕后,母亲开始生火烧锅。我们姐弟三人徘徊于灶台边不肯离去,翘首以盼着豆腐的出笼。随着时间的流逝,锅中的豆浆开始逐渐地冒泡、开花、上下翻滚了起来。父亲让我们离得远点,说怕把哈喇子掉进锅里豆腐就毁了(其实是怕我们烫着)。然后,用饭勺盛着囟水,按着顺时针的方向、没入煮沸的豆浆中来回轻轻地搅拌着,一勺、两勺……原本混沌不堪的豆浆逐渐地抱成一团,锅里盛开出无数形态各异的豆花,并慢慢地相依拥抱、泾渭分明了起来。滚烫的豆花用铜瓢舀入垫着花包布的笼屉中,并用花包布裹紧缠好,上面压块案板、放上几块干净光滑的石块,移到铁锅上沥沥啦啦地困起水来,直到水滴声变成一点一滴、最后听不到声响时,那表面印有细碎花包布网格、内里洁白如玉、温暖细腻的豆腐总算大功告成、隆重出笼。此时,我们早已望眼欲穿、垂涎欲滴,急不可待地抓起父亲用菜刀划割豆腐块后留下的“边角废料”、塞入口中狼吞虎咽了起来。母亲把豆腐块放入大盆内用凉水泡上,以备春节期间随时食用。并将几块豆腐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剁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块盛入盆内,拌上油盐酱醋、葱花作料,搅拌均匀后盛入碗内,我们几个大快朵颐,直到吃得肚子滚瓜溜圆、不断地打着饱嗝才极不情愿地放下筷子。

      父亲看着我们埋头苦吃的模样,不禁地笑了起来,提醒着我们小心吃坏肚子。并给我们讲起故事来,说过去有个后生,每次见到豆腐后就抢着吃,根本不顾及旁人。人们问他原因,他说豆腐是我的命!某日,家中宴请宾客,做了好多猪肉和豆腐为原料的菜肴,后生见状后,就专门挑着吃肉,对豆腐不屑一顾。人们就问他豆腐是你的命,今天为何不吃豆腐?他吞吞吐吐地答到:豆腐是命,见肉我就不要命了。

      二、炖肉

      虽然说豆腐是命、见肉就不要命是个笑话,但肉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确实是最高的。当时,由于物质条件匮乏,好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且有些东西很少能买得起,平时很难见到。家乡老百姓经常相互调侃自己“吃肉特别多”:正月初一吃一顿,转眼八月十五又一顿。说明只有过年和中秋节才能吃到肉,平时根本不敢奢望。

      肉食,主要来源于家中喂养的猪、羊、鸡等家畜。因为没有粮食可吃,主要靠青草果腹,并搭配着少量的谷糠和粮食加工后的下脚料。因此,一头猪喂上一年,毛重只有100斤左右就能出栏,卖到位于镇里的食品收购站。食品收购员除按等级、数量付给相应的价款,还要发给30斤左右的返还粮凭证以及5、6斤肉票,再到街上的粮站和副食店分别平价购买。由于只有一个副食店,不大的两间平房内,平时冷冷清清、没有几个顾客,可逢年过节时就人满为患、热闹非凡,挤满了排队买肉的市民以及四邻八乡的老百姓。卖肉的老婆子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特别地难说话,人们都想买点肥肉,亦即膘子较厚的肉,如果能够买到一块犹如中了头彩而欣喜万分,可没有关系很难买到,肥肉一般都走了“后门”。隔着窗户口,任凭你低三下四地恳求着售货员给割点肥的,她都待理不理的,一刀子下去有啥算啥。如果你有不同意见,她立马拉下脸子,冲着窗口喊到:不买让开,下一位!你只好忍气吞声地赶紧付款拿肉走人。不然的话,一会连这也没有了,明天还得再来排队。村里也有人家宰猪卖肉,因为是“议价”,价格几乎贵上一倍,买的人也不是太多。

      买回的猪肉用镊子把残留的猪毛拔净,浸泡在水盆中,洗净、晾干后,就根据事先计划,割下一大部分、切成拳头大小的肉块,放入锅中、加入调料慢火炖了起来。一般要煮一、两个钟头才能闻到飘出的肉味。肉香通过门窗缝隙飘至院外、弥漫在街巷里,被过往的行人连声夸奖:真香啊!我和一起玩耍的几个小朋友,不断地出来进去,看会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煮肉灶台,乘机大口呼吸着饱含浓郁肉香的空气,内心非常惬意。腊月的后几天里,大部分人家都要煮肉,所以也是我们品味肉香的大好时机,虽然不能吃到,但也非常满足。直到煮至八九成熟的肉块出锅后,母亲就会切上一小块,分别塞入我们迫不急待、张开已久的口中,慢慢咀嚼、品尝着,生怕一不小心滑入肚里而后悔不已。炖好的肉一般放入陶瓷盆内盖严、压实,放在院内背阴、冰凉的南房下面冷藏起来。食用时才取出一部分来,切成指头肚大小的肉丁用于烩菜,或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遮盖在素菜或铜火锅配菜的表面,进一步加工后食用。

      村里至今流传着新媳妇吃火锅的故事,说的是一位娶至外地、刚刚过门的新媳妇,头年正月里到同族的本家吃请(乡俗),因不懂规矩,不仅把靠近自己面前火锅内的肉片吃掉,还乘陪客的女主人不备,转动火锅、直到把上面的肉也全部吃完。害的这家主人春节期间没有多余的肉用于管待以后上门的客人。不管故事情节是否属实,但肉食极度短缺在当时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三、年馍

每逢腊月,家家户户都要蒸上足够正月里吃上半月的主食,这里统称为年馍。年馍的种类较多,用料也有所不同,所以加工制作的方式也不尽相同。由于连续多日加工,所以我们也能够乘机饱餐一顿或品尝一些,成为我们腊月里欢天喜地的主要源泉。年馍品种主要有馒头、包子、油糕、摊黄、豆包等,其中:馒头、包子用白面加工,油糕用黄米面加工,摊黄和豆包主要用玉米面加工。除馒头、包子和油糕外,摊黄和豆包均可管饱,成为过年期间的主食。

      摊黄主要是将玉米及少量的小米混合后磨成面粉,加水后和成糊状放在热炕头发起酵来。摊黄时,在烧着焦炭的火炉上摆上摊黄的铸铁鏊子,待鏊子加热后,用羊尾巴油在其表面轻轻地擦上一遍,用勺子将发酵后(偶尔放少许糖精)的面糊倒在鏊子上,用专用的刮板转圈摊匀,盖上盖子,用不了几分钟就成品出炉。刚出炉的摊黄绵软筋到、香味扑鼻,里黄外焦、前后对折后放入食筐内冷却。摊黄是个慢活,隔一会才能加工一张,遇到饥饿的时候,还赶不上我们吃的速度,只能伸着脖子在旁边耐心等待,食量也比平时大了许多。每逢此时,大人们就开玩笑地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加工好的摊黄放在晒面的笸箩里,放在院内凉晒、冷冻着。有时,我们会将摊黄扔到房顶上,隔上一段时间后就因冷冻而水分蒸发,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食用起来酥脆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豆包其实就是在平时的玉米面窝头内包上少量豆馅,豆馅用红小豆煮熟、辗碎并加入少量糖精制作而成。豆馅熬制比较慢,浸泡多日的红小豆放入锅中慢火煮着,既要熟透还不能开花,豆腥味越来越重,豆子和汤的颜色也渐渐地泛出红色,直至变成深紫色的糊状物即可,用锅铲搅拌、辗压均匀,盛在盆内凉着。用筷头夹上少许送入口中,豆香的滋味充满口腔,舌头也感觉沙沙的。蒸好的豆包随便食用,是近一个月里的主要食物。前些年观看东北特色的小品时,有句“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的台词广为流传。实话实说,豆包还真是干粮,这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在平时很难吃到。

      至于馍馍、花糕、枣山,因白面稀缺的原因数量不多,只能是品尝而已。白面发酵后,母亲就将白面剂子在面板上揉来揉去,变成蝌蚪形状,最后将细长而又尖尖的尾巴用手指头顶入面团内部,呈扁圆状放入蒸笼,升火蒸了起来,熟透后就成为白白胖胖、香甜可口的馍馍,出锅时用筷头醮着食品红色在每个馍馍的顶部点上一个红点,充满了喜气。有时,母亲顺便在我们的眉心也点上一个红点,我们对着镜子反复端详,心想着自己要能变成馒头该多好呢。加工花糕、枣山时,需要使用刀、剪、梳子、镊子等工具,上面安放着大量的红枣、分层叠压、造型优美,与现今博览会上展出的“花馍”极为相似。油糕加工起来比较麻烦,得用笼屉把糕面慢慢铺洒均匀后蒸熟,闹不好就会夹生,十分的难吃。为此,村里有“三升黄米两座子”的笑话,用以嘲笑某一家的主妇做糕的手艺不佳,干活效率不高。蒸熟的糕面用力揉搓后,拽成一团一团的剂子、揉成饼状、放入滚烫的油锅内煎炸,就成为热腾腾、香喷喷的油糕供人们食用。

      其他的还有麻花、江米条以及现已失传、叫不上名来的奇形怪状的油炸食品,但数量更少,且不是每家、每年都做,一般在供享祖先时使用或作为哄小孩的零食。从蒸、煮、煎、炸食物时不断散发出的热气中,我们渐渐地闻到了越来越浓的年味,成为我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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