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VOL.2020.06.30
如果说开学最令人兴奋而期待的事是什么,那必定是老师带着班委拎来几摞崭新的课本,堆放在讲台上,那像一道美味可口的神秘大餐,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跟我一样,眼睛只盯着讲台,再也无法挪开,迫不及待地想象它们发到自己手中的样子,这种感觉就像童年本身一样,只属于特定的时期,是今后再也体会不到的。
在姐姐的影响下,我学会了包书皮,拿到新课本之后,回家就拿出准备好的纸和剪刀,开始仔细地给新书穿上素雅的衣裳,虽然遮住了课本那漂亮的封面,但这样拿在手上,看起来更有书的质感,也更精致了,还有一种区别于别人的独一无二的感觉。
那时候姐姐上初中,我上小学,同时开学报道,同时回家,同时拿出领到的新书,一起包书皮,她包她的,我包我的,我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这种好看又实用的技能,接着又如师父般如数传给了我,而我却并无徒弟可带,不知道这种很文艺的风气在学生中流传了多久。
相对于那枯燥乏味的数学课本来说,语文书显然要有趣多了,这门课的优势在于它不是单纯地教你识字学语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跟数学也没啥区别了,语文的魅力在于它把教学完美地融入了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中,我想如果数学也能这么教,那我一定会对它更有兴趣,但数学课本上的确只有那些单纯而乏味的数学知识,即便是那本叫《常识》的教材,也比数学书好看多了。
我记得一开始不知道常识是什么意思,而在方言中,“常识”与“撞死”的发音一模一样,对于这样一本名字古怪的教材,内容却也生动有趣,包罗万象,从世界到宇宙,从人文到地理,从古代到现代,甚至从中国历史到外国历史,可以说是最杂而有趣的一本课本了。
我不知道给小学生的教材中添加法国大革命故事的具体意义在哪,但我却记住了它,不知道是出于对外国的好奇还是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叫“雅各宾派”的奇怪党派名字,以及那个被同学们取笑成“萝卜丝皮厚”的奇怪人物:罗伯斯庇尔。
高中的某节历史课上,老师声情并茂地跟我们讲述三元里抗英的故事,学生们像听说书似的听得入神,当讲到精彩处,她还卖起了关子,说:“当老百姓们把英军引诱到了某个地方”,我脱口而出:“牛栏岗”。她看了看我,说:“对,老百姓把英军引诱到了一个叫牛栏岗的地方。”奇怪的并不是我知道这个地方,而是这个故事小学常识里就有,只是没她讲得那么细致罢了,而同学们却一个个的好像从没听过似的,还惊讶于我竟知道这种冷知识。
但我也忘了许多,我忘了一年级的数学课本是什么样,或者说我已经不记得任何一本数学课本中的任何细节了,对我来说,它只是一本纯粹的讲述数学知识的教材而已,没有任何能让我记住的课本细节。
与之相对的,我记得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中的许多课文,甚至插图,这正是得益于那一个个生动的故事,显然,故事是传承的最好载体,我记得那只衔来石子投入瓶中喝水的乌鸦,记得狼和小羊的故事,小羊在下游喝水,狼在上游却说小羊弄脏了它的水,不停地找茬,多么深刻的寓言故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于一个成心找事的人来说,你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有篇课文叫《扮老公公》,那时候不知道这个“扮”是打扮的“扮”,还以为是一半的“半”,一个只老了一半的老公公,好奇怪的课文,学完之后才知道原来插图里这个矮小的老公公头发是假的,胡子也是假的,里面竟是个小朋友。
还有放学以后,两个孩子背着书包结伴回家,路边开满了漂亮的花朵,孩子们在花丛间开心地采摘,她们低声商量,要把这束美丽的花儿悄悄地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课文题目就叫《悄悄话》,美好而又充满童真,也让我知道了悄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