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美味,留恋一生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麻城人,吃了太多的肉糕,糍粑,鱼面,直到今年,才听说到观音豆腐,并有幸一尝。
其实,观音豆腐作为麻城东山一宝,很早就被人们当作食物,摆在餐桌上,深受人们喜爱。而且,在大别山一带,一直流传着一个美丽又有些伤感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间发生饥荒,难民无数,尸横遍野,山里也不能幸免。慈悲心肠的观音菩萨游历到东山,看到人间疾苦,于心不忍,便用杨柳枝将净瓶中的圣水洒向山间。圣水所到之处,长出了簇簇绿树,那些绿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观音楂儿”。观音便教人们用观音楂儿制作观音豆腐充饥,帮助了一个又一个贫苦家庭,度过饥荒,获得新生。
应一位朋友的邀请,我来到长岭关。既为观赏美景,也为一探那神奇的观音楂子。
不愧为奇山异水,正值六月,薄雾笼罩,绿意深浓,空气清润甘甜。清晨的山间凉快惬意,热闹非凡,潺潺的泉水叮叮咚咚,忽隐忽现。一些野花野果,红红黄黄,随处可见。各种鸟儿在林间上下窜动,蝉虫鸣叫不绝于耳,一些山羊漫步在花树之间。眼睛所及之处皆为绿意葱茏,充满活力,心间所感熨贴舒坦,宁静祥和。
美景让人陶醉,我目不暇接,不时地东拍拍西照照,而心中,满心牵挂的却是那种称作观音楂儿的神奇的植株。
忽然,朋友停住脚步,招呼我过去。我分开枝叶荆棘,迅速奔过去。朋友眼睛瞪直,闪着亮光,指着一株到腰身般高的绿植,激动地说“快看,这就是观音楂子。”
终于,我看到了传说中的观音叶子。这种植株枝叶茂密,生命力强,叶子呈椭圆形,苍翠欲滴,脉络分明。一接近,便可闻到枝叶散发一股独特的清香气息,沁人心脾。
我忙不迭地拍着照片。朋友掏出方便袋来,开始采摘叶子,我嘱咐过他,今天的饭桌上必须有观音豆腐。
朋友只挑那些大小适中,绿意深浓的叶子,这样的叶子肥厚多汁,味道更香。太小,没什么汁水,太老,味道欠佳。
这儿有一大片观音楂子,很快便采摘了几大袋。醉翁之意不在酒,浪子今日之意亦不在山水之间,只在那向往的美味之中。
上山慢,下山快,在我的催促下,我们下山更快。
在东山,很多人都会制作观音豆腐,我朋友同样会。
食材寻回来后,摊在在竹筛中开始理观音叶子,将那些枝干,枯黄的都去掉,只留下那些平整饱满嫩绿的叶子,接下来用清洌的山泉水反复清洗,不留一丝尘土。
洗净后,将它们放在脸盆里,先搓捻在一起,再像揉面团一样,反反复复揉捏,绿色的汁水渗出来了,越积越多。接下来,朋友将草木灰兑水,挑去漂浮的残渣,滤掉沉下的渣土,倒入绿色汁液里。
朋友洗净了手,泡起一壶茶,各自倒了一杯,跟我说,先好好品茶,不心急,一会儿就好!
茶当然是好茶,自己种的茶叶,手工制作纯绿色,再用纯净甘甜的山泉水泡制,当然是人间极品,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大约喝完一壶茶的时间,脸盆中的汁水已经开始结块儿了,凝固成晶莹剔透的固体,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绿釉釉地。用手轻轻一触,清凉柔滑,犹如豆腐一般富有弹性。稍一俯身子,轻轻一嗅,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冲入脑门。
我猴急的问:“这样可以吃吗?”并开始撸起了袖子。
朋友轻轻地叩了一下我的脑门,“等一会儿啊,保管你吃个饱。”
他拿来一个糖罐,撒了一勺白糖,只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糖就融入到豆腐中,水乳交融。
朋友将勺子递给我,我忙不迭地剜了一点观音豆腐入口,滑滑溜溜,软软凉凉,甜甜香香,沁人心脾。
大自然真的是神奇啊,一种绿色植物的汁液加上草木灰,居然就可以制作出如此美味的绿色豆腐。
草木灰水呈弱碱性,过滤后和观音汁液的结合,就像是一场相见恨晚的邂逅,一旦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在无声无息中酝酿出神秘的食物。感恩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能相信。
朋友说,观音豆腐在贫困时期,是人们饱腹的食物,现如今成为人们解馋的食物。它具有清火解毒,散热消肿的作用,现在天热,正好可以让它解暑。
在这个美丽淳朴的乡村,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原生态。土灶里的烟熏味让我的鼻翼突然酸涩,分明就是久违了的家的味道。灶台下发着丝丝的声音,火苗柔和的舔着锅底。松木棒子流着乳白色的汁液,泛出的松脂滋滋作响。一口大锅里的汤汁滚滚沸腾,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野菜味儿。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桌上碗里撒着韭菜花儿的观音豆腐,诱人无比。朋友也知道我的心,将它放到我的面前。我的筷子像被人控制住了,只知道朝着这一个碗里伸。
我吃得不知道放下碗。
若说这是观音菩萨充满大爱赏赐的美食,倒不如说是山里人自强不息,用勤劳和智慧留下的结晶。在生产实践的历程中,虽物质极其匮乏,人们不会妥协于现实的残酷,勇于创新,积极探索,创造了不计其数的物质和精神财富,让生命勇敢而顽强的大踏步前行。
我爱我的家乡麻城,那儿不仅有美味的观音豆腐,更有勤劳善良,质朴坚忍的乡亲。因为他们,无论我走到哪儿,都知道不时地回转身。
微信,bieshanjushui。加微信可进写作交流群。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已经上市,签名精装版正在预售,有需要的,微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