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黑夜尽头无白昼
东野圭吾的小说,常在案件发生之初,便可知道凶手是谁,但作案动机却迟迟不说。在读者寻找动机的过程中,东野圭吾每一次的推理,看似在写案件,实质上都是在写人,写人性,写人心。
《白夜行》作为东野圭吾的成名作品,自然也不例外。两个晚上看完《白夜行》后,被这部作品深深的震撼。这个时间跨度长达19年的故事,写满了绝望后的残忍。
故事中的男主角叫桐原亮司(Kirihara Ryouji),女主角原名西本雪穗,后因收养、结婚,易姓唐泽、高宫、筱冢(唐泽雪穗=Karasawa Yukiho)。
亮司与雪穗的关系,是利益所驱还是因为爱?
雪穗为亮司做了什么呢?在初中时,雪穗做了个绣着“RY”的杂物袋,出现在亮司的课桌上;高中时,帮助亮司为友彦制造不在场证明;最后,在大阪开了个名叫“R&Y”童装店。
亮司为雪穗做了什么呢?让有恋童癖的父亲死于自己的剪刀之下;清除存在威胁的松浦勇;让快要查到真像的今枝直巳消失;用强暴来清除每个妨碍雪穗的女性障碍;用各种手段为雪穗敛财……
追查他们两人19年的老警察用枪虾和虾虎鱼来形容二人“互利共生”的关系,可是二人之间只有利益吗?其实两人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感情不是纯粹的爱情。
雪穗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雪穗所说的代替太阳的那份光,是亮司给予的,她借着这个光亮,充满狠劲跻身至上流社会。
一直如幽灵般游走在底层社会的亮司对友彦说,他的新年愿望是“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
这个牵手对象书中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唯一可能的就是雪穗。而书的封面,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儿。
雪穗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川岛江利子为什么也会遭其毒手?
雪穗从初三开始与江利子形影不离,江利子一直对美貌、聪慧又体贴的雪穗充满崇拜,受雪穗影响至深,甚至大学还与她选择了同个学校的同个专业。
这期间江利子一直都是衬托雪穗美貌的丑小鸭,直到在社交舞社遇到筱冢一成,他发现了江利子不为人知的美丽,帮她将这种美丽挖掘出来,并请江利子做他的女朋友。
江利子与一成相处一个多月时,在家门口遭人袭击,这次袭击把她打回原形并让她主动与一成断绝来往。
这一段是全书的一个关键,引发出多种讨论,有人说雪穗是嫉妒,有人说是雪穗爱上一成,有人说江利子也是障碍。真相到底是什么,作者只字不提。
能对最亲密的朋友下次毒手,说明雪穗的冷酷无情,也说明她虽然是江利子的朋友,可江利子从来就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衬托自己、掩饰自己的工具。
在雪穗选择社交舞社时,社交舞社的社长――筱冢一成,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不为她所动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是除了老警察外,唯一一个对她有着怀疑与戒备的男人。一成将雪穗比做长大后被收养的野猫,温柔体贴只是假象。如果让一成继续与江利子交往下去,雪穗假装的温柔体贴是不是会被一成看穿?
江利子遭到毒手的原因在于一成。就像后来,一成请私人侦探今枝直巳去追查雪穗,让今枝被亮司用氯化氰毒害,说明一成是潜在的威胁。
亮司和雪穗,在十一岁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亮司的父亲桐原洋介,经营着一家当铺。亮司的母亲与父亲年龄相差十几岁。当铺店里雇用了一个人――松浦勇,与亮司的母亲有了私情。
亮司家附近有座废弃的大楼,是亮司和小伙伴们常去玩耍的地方,他们称大楼里的通风管道为“时光隧道”,从通风管道滑行而下是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
亮司还喜欢去距离大楼200米的图书馆,他爱好阅读,擅长剪纸,用来剪纸的是一把有些历史的剪刀,是他随身携带的爱物。
雪穗幼年丧父,与母亲一起过着非常贫困的生活。也许是生活太过困难,雪穗又长相出众,雪穗的母亲选择了靠出卖年纪尚小的女儿的身体来获取生活费。这是雪穗的噩梦,是她想挣脱的枷锁。
雪穗常去图书馆看书,两个爱好阅读的就是这样认识的。他们经常一起在图书馆看书,或者亮司剪纸给雪穗看。
这一切止于亮司从废弃大楼的“时光隧道”滑下,看到父亲对雪穗的不堪后,将剪刀刺入父亲的胸膛。命运的齿轮在此改变了转动的方向,那一剪刀让雪穗看到了她挣脱原有生活的方法。
雪穗亲生母亲因煤气中毒而亡就是最好的说明。关于她亲生母亲煤气中毒的死亡原因,警方定义为意外死亡,坊间传说为自杀。不管是意外死亡还是自杀,有个细节值得重视。
雪穗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的那天下午,她去找她家租住公寓所归属的不动产的田川先生,说她忘记带钥匙,妈妈好像也不在家,无法回家,请田川先生帮忙开门,田川先生在去她家的路上,听到她身上有东西发出“叮当”的响声。
雪穗高中时,她的养母为她请的家教,看到过她很旧的钥匙圈,上面有小铃铛叮当作响。
在她亲生母亲去世的那个下午,她是有钥匙可以开门回家的。就算她妈妈是自杀,她也有机会去救自己的妈妈。
光亮消失了,故事结束了。
19年后的圣诞夜,雪穗位于大阪的“R&Y”高端精品童装店开业,老警察带着一众警察埋伏在店里店外,等待亮司的出现。
正当店内即将打烊,老警察和同行失望的走出店门时,一个小孩手中拿着的、店里圣诞老人送的剪纸让老警察反应过来,那个圣诞老人就是亮司。
当警察围住亮司明确他无路可逃时,他从二楼跳向一楼,剪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为了保全雪穗。
高潮至此,嘎然而止。最忧伤的呼应莫过于,最爱在通风管道里玩“时光隧道”游戏的男孩,在死前,是从烟囱里爬进屋子给孩子送去礼物和快乐的圣诞老人。
19年前刺向父亲的那一剪刀,让亮司人性中仅剩的那点灵魂,与雪穗合为一体。19年后刺向自己的剪刀,熄灭了雪穗在黑夜中前行的光亮……
“这个人……是谁?”笹垣看着她的眼睛。
雪穗像人偶般面无表情。她答道:“我不知道。雇用临时工都由店长全权负责。”
笹垣脚步蹒跚地走出警察们的圈子。只见雪穗正沿扶梯上楼,她的背影犹如白色的影子。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