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民间故事
民间故事书的使命是使一个农民做完苦的日间劳动,在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时候,得到快乐、振奋与慰藉,是他忘却自己的劳累,把他贫瘠的田地变成馥郁的花园。民间故事书的使命是是一个手工业者的作坊和一个疲惫不堪寒冷的小屋变成一个诗的世界和黄金的宫殿,而把他矫健的情人形容成美丽的公主。
——恩格斯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对民间故事的特点做的一次完整的阐述。我们经常说,民间故事表达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但是在说的时候,有几个人会真正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那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代?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人们特别喜欢去无端地指责那些个流传了千百年的故事,喜欢用挑剔的目光寻找故事中所谓“不合理”的情节。仿佛不从中找出几个毛病就显得自己跟不上潮流,多么无知似的;仿佛不把故事中的人物污名化,就显得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一样。比如,有人说牛郎是一个偷窥狂,竟偷看美女洗澡。又比如,有人把牛郎与织女的结合看作穷矮戳白日梦与白富美的游戏人生。先不去评价这些人的心理有多么的阴暗,本身用今天的眼光去评价诞生于古代的故事就是不客观的。
任何故事的诞生都有其独特的时代背景。民间故事大都诞生于农业时代。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像孟浩然这样有闲情雅致去描写的乡村生活的只属于少数有闲阶层特殊待遇。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换来就菊花。”诗美吗?当然很美。但是,我们要知道,孟浩然不是农民,尽管没有做过什么官,可能有很长时间隐居在乡野,那他也不是农民。真正地农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虽然我们没有体会过,但也能够从古诗中了解一二。“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个当家”(《四时田园杂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悯农》)这些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诗句,如果你足够细心,就能从这些诗句中发现,在那个漫长而并不遥远的时代农民生活的真相。在那个时代人可没有什么夜生活,对于广大的农民而言,除了繁重的劳作,唯一能够是他们感到快乐的时光,恐怕就是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或月光下一家人看着孩子玩耍嬉戏的情景。生活是艰苦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幸福的追求,不妨碍他们把最美好的东西送给孩子当礼物。他们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更不晓得所谓逻辑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却不缺乏想象。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于是就把他们心中最美好的故事将给孩子们听。讲什么呢?看到话花就说花,听到鸟叫就说鸟叫,加上一点自己的想象,然后用大家能够听得懂的语言,讲述出来。听到这些故事,老人孩子包括讲述者似乎暂时忘记眼前的艰难与痛苦,带着笑容入睡了。
这些故事口口相传,也许每一个人讲的版本都不相同,但所有的故事都表达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理解与认识。什么是幸福呢?千万不要用现在的眼光去评价古人。对于他们而言,男耕女织是幸福,郎才女貌是幸福,夫唱妇随是幸福,即使是皇帝,也须得每天微服私访,感受人间的疾苦。就像恩格斯所说的“民间故事......使一个农民在做完艰苦的日间劳动,在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时候,得到快乐、振奋与慰藉,是他忘却自己的花园的劳累,把他贫瘠的天地变成馥郁的花园......
今天的我们,在劳累一天之后,何尝不是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着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民间故事”来消除一天的疲劳;或者坐在烧烤摊前喝着啤酒吃着烧烤说着开心的话语以便忘记生活中的不快。除了受教育程度不一样,对幸福的理解不同,你瞧,我们与古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而民间故事就是这样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