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都年少

一

昨夜的梦让人有些恍惚，梦见回到了高考前的一段时光。

梦境有些混乱，但却不让人焦虑。

我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课桌上没有堆满书和试卷，左右前后的课桌距离有些远。

记不清我们的满分是多少分，我拿着成绩单495，这个数字被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而那个我喜欢，对我好的男孩子的分数是467，那么优秀的他怎会比我的分数少那么多？我的这个超常发挥都是他带给我的。

然后是帮我补习，帮我打水，骑自行车带我的场景。

这大概算的上是一个少女梦吧，原来步入中年的我也有少女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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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如果真的有如果，我们的故事有了无言的开始。

或许是因为升入高中，身边的同学不熟悉的原因。虽然环境好了很多，但却倍感孤单。

我总是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里，我的衣着跟周围同学有些格格不入，村上来的我，审美还跟不上，有些自卑但努力的学习。可是成绩还是跟不上，我是一个慢热且后知后觉的人，环境熟悉了后成绩开始稳步上升。

他的成绩一直很好，性格温和阳光。渐渐的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跟我讨论习题，从开始一本正经的讲习题到后来可以自然的开一些小玩笑。原本阴郁的我变得有些开朗。在班级里也慢慢的开始受欢迎。多年后我问他为什么那时候跟我讨论习题。他笑容满面带些宠溺的跟我说，我看见阳光洒在你的侧面，刚刚好看到你微微一笑，金色的阳光把你衬托的像个洋娃娃。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可爱极了。

那时候早恋还是一个高压线，表面上老师严厉打击。但暗地里却人潮涌动。很多同学开始了跟老师的暗战。同学们也会暗地里偷偷议论，后来只要我跟他在一张桌上讨论习题的时候都会投来不怀好意又似懂非懂的坏笑。有好友偷偷问我，是不是跟他在谈恋爱，恋爱一词让我的心怦怦乱跳，有些慌乱。恋爱算不上，只是好感罢了。毕竟也没有正式的表白，那时候的我还是有仪式感的意识吧。可是后来很多应有的仪式都没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无疾而终吧。

日子就这样平静轻快的过着。偶有学习的焦虑，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他都会一一帮我化解。转眼高考结束，我拿着成绩的时候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我们真的会分道扬镳了吧。

分数出来后，跟爸妈商量了好久。我还是留在省内吧。我是个胆小又有些恋家的人不愿走的太远。而他去了中部某省。

我以为我们就此分开不在有交集，最多的不过就是同学会上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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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再见已是临近大学毕业的最后一个寒假。回到家乡小城，同学们在QQ群里发出了开个同学会的感叹，对于这个消息我大多是不愿意关注，对于这样的聚会我也大多不愿意参与的。

高中唯一好友WW提出让我跟她一起去参加参加这次的同学会。她有想见的人，但自己一个人又害怕显得慌乱，我正好可以帮她做做掩护。于是答应前往。

走进那个有些小资的水吧，屋顶简陋而好看，几个大大的吊灯垂下来。墙体也没有粉刷，还能看见转头原来的样子，但看得出来做了抛光处理没有灰尘，摸上去的手感也是滑滑的。顺着墙边摆满了风景树，和这个时节相应的花。桌上也有些满天星和太阳花懒懒的站在花瓶里。

我一眼望见了坐在角落的他，他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又想躲到一边的角落里。还没来得及想好做哪一件事，热情的同学看到我们便开始炙热的寒暄起来。一一应和，有些难以承受，又不得不勉强维持这种热情的尴尬。寒暄过后，听到有人轻轻的叫了我的名字，寻声望去，是他。心跳不免有些快，脸上也是热热的。

走过去看着他，身体结实了不少，头发剪成板寸，人显得异常精神，看得出来眼神还是那么纯净。

这次同学会后我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开始了零零碎碎的联系，偶尔问候一声。偶尔谈谈遇到的事情。但大多点到为止，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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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毕业后，我回到了我们的小县城。某天晚上qq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一个劲地在电脑上跳动。凑近一看，是他的头像，我有些高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我有些话跟你说,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好的，你在哪里？”我爽快的答应了

“来我们上次同学会的水吧行吗？我在那里等你。”

心里有种甜蜜的预感。

急匆匆地换了衣服，还悄悄的化了点淡妆。尽量看起来自然一点。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没有那么匆忙。

进门后扫了一圈大厅，他还是坐在那个角落里，手里依然拿着一本书垂着头津津有味的看着。我慢慢地走到他对面坐下，他抬起头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来了？“

‘嗯。” 我有些羞涩地答道。

他叫来服务员给我点了一杯我喜欢喝的橙汁。

他谈起了他这几年在学校的往事，那些训练的日子幸苦而充实。为了考试在路灯下熬夜看书的日子，谈起了他分配到了边疆的郁闷以及后来平静的接受了的心境。

我静静的听着，偶尔问一些关于他生活的小问题和好奇的事情。他慢慢的诉说好似要把这几年我缺席他的日子全部呈现给我看。

我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明天还要上班。他要送我，一路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他有些羞涩地牵起了我的手，慢慢地向家走去。我心跳有些快，却又满心甜蜜。这表示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心照不宣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临分别时，拿出一枚弹壳做的戒指说这个给你。明天我也要走了，以后常给我写信，你不写的话我给你写也可以。他冲我温柔的笑着

五

信件如约而至。寥寥几句没有过多的情感，或许我们都是羞涩而已，总是在慢慢的试探对方的心意。

MM：

见信佳，我已回到单位近一个月了，有些忙，所以给你写信推了又推。你最近好吗？

现在我基本已经适应了单位的生活，领导分派的工作我都积极去完成，想尽力做好。可能经验有限，有些事情我还是不能做到我自己的预期的目标。我也只有多总结一下，跟着老同志多学习学习。

最近炊事班水平大有长进，东西比以前好吃了，就是冷的快。不过以我这种吃饭的速度是不成问题的。最近吃的多，我感觉我重了些。我们这里白天晚上温差大，晚上盖两床被子还觉得冷。我好想是不是要去买个热水袋，不过那好像是你们女孩子用的，我这大老爷们还是抗抗吧。

近来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在看王小波的小说，你有时间的话也看看，我们可以讨论讨论。

就到这里吧，领导又叫我了。千万千万记得给我写信，我的地址就在信封上面。我喜欢写信这种方式，就感觉你就站在我旁边。

                                                                                                                                                                       HZL

下班回家的刚进大门口，门卫大爷喊我，有你信。不用猜想便知是他给我来的。如今快节奏的社会写信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约定。

看到信，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

我急冲冲的跑回家，放下包，坐到书桌上准备提笔回信。

刚要下笔的时候又不知从何说起。心思忽而又想这样急迫会不会不好？好似我多在乎他，他一旦知道我在乎他后会不会就不这样喜欢我了？那时候的我小姑娘的心思很重，人也矛盾。于是放下纸笔，下定心思过几日再回信。可是那几日总是心绪不宁，好似有事没有完成。还是按奈不住自己给他回信的心情。

HZL: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我最近挺好，工作也不怎么忙，领导同事对我也挺好。

不过最近出货比较多，我们办公室的人员都得到仓库里去拧螺丝。我穿着一双刚跟鞋站在大大的机器面前拧螺丝。 那场景我估计自己看了都挺诧异的。

你说冷，我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些暖宝宝。估计能撑一阵子，用完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再给你寄。

你跟我说的王小波，我看了看他的《黄金时代》，我觉得有些东西写的太过露骨。还不大适应。我以后再看吧。不过最近我在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到现在我最喜欢的是孙少安，被他执着的精神感动着。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还没有看完，看完后我再认真写一篇读后感吧。

好想问问你那里的风土人情，我从来没有去过，但那里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

那里的天葬真的存在吗？你看到过吗？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秃鹫？

你那里的天空是不是特别的蓝？真的如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是可以净化心灵的地方吗？

你吃过那里的青稞酒，糌粑吗？好不好吃？那里的人们每个人都有信仰吗？

我一口气问了你好多问题，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实在好奇所在的地方。

就到这里吧，我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下次问你吧。

                                                                                                                                                                       MM

六

时光就像布满了彩虹的梦，美妙的有些不真实，这样的信件断断续续到了他下次休假的时候暂时中断了。他让我去机场去接他，我欣然前往。第一次去机场的我不知道在这偌大的国际机场还分了两栋航站楼。在出站口等待的我生怕错过了他。紧紧的望着出口。好多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这个航班多以藏民为主。大包小包的似有一种赶火车的场景，分外接地气。

终于在后面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中看见了他，我有些腼腆想要向前拥抱一下他，但又觉得唐突。只是轻轻的问他：“你终于到了。”他随意的牵起我的手，手心有微微的汗渍，温暖而厚实，那一刻感觉特别踏实。

“你怎么知道我从这里出来，上飞机想起忘记告诉你航班号害怕你找不到我。”他边走边说。

“我在这个航站楼下车的，然后径直走进来了。”

“这就是缘分啊，没有走错地。”他笑盈盈的说道。

随后的日子平淡而快乐，每天上班下班的接送，让我俨然成了一个小公主甚是幸福。他会帮我洗头吹头发，他会帮我洗衣服和臭袜子，他会记得我随口说的想吃的东西，然后带我去吃。在他休假期间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一起去看电影逛商场，一起去吃家喻户晓的小吃。

在临近休假结束的前几天，他郑重的跟我说，本来应该临走之前去拜访一下我的父母，但是前几日我跟爸妈提起的时候他们不大同意。怕我们以后两地分居日子不大好过。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沉默应对，这些话我的父母也时常跟我提起。父母总归希望女孩子少吃些苦的。

七

再一次的离别，我本不打算送他离开的，就好似你来，隔着千山万水我去接你，你走我不送你，便觉得从未离别一般。可是他一再的坚持要我送他，我也便去了。

我是个内敛的人，不大懂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何况是在这人流涌动的机场。我们找了位置静静地坐在一排长椅上，就让时光静静的走。周围的声音悉悉索索，甚是嘈杂。我安静地看着他去领登机牌，托运行李，好似周围嘈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全世界只有我和他。我们拥抱了很久。最终在广播的提示音中分开了。他一转身，我便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 我在怔怔地在长椅上坐了很久。 有些惆怅难过。这一别不知下次见面又是多久。竟然有些后悔刚才的沉默， 我至少该叮嘱几句的吧，这样也才像是真真的离别。

八

回到单位后，他发了一条短信告知已平安道道，勿担心。此后再无音讯。我试着打电话，发信息也没有回。这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就好似没有走过我的生活。我本打算去找他，奈何没有具体地址，也只好作罢。自怨自艾了一阵，每日下班之后便拿出他的信来读一读，想想以前恩爱甜蜜的时光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大约真的是我自己多想了吧，自以为的是两情相悦。

等了很多时日，此后真的没有半点后续。我本是骄傲的人。他不愿意联系，我便也不再打听他的只言片语。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或许本就很多事情没有结局，不完美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