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记忆

【2015年，母亲86岁时的生日照，我和两个哥哥陪伴左右，看她笑得多开心。】

早高峰的地铁6号线，已经恢复了沙丁鱼罐头的状态。身边不断传来零散的咳嗽声，有高有底，有粗有细，遥相呼应。我仗着刚刚阳康毫无畏惧地挤夹在人群中，有些恍惚，似乎这个城市从未静默过。

走出地铁车厢，我原地想了半天，竟想不明白我该出哪个口。一个东南西北都闹不机密的人，出地铁确实上头。

母亲今年94岁了，三年来基本非必要不出门，结果还是没躲过这一劫。这些天总是说头晕恶心。我发现这个奥密克戎专攻人体薄弱点，我的老腰前段时候闪了一下，这次中招竟然腰疼。

老妈也如是，平日里就有头晕的旧疾。还记得四年前她得了带状疱疹，去医院开了药回家后有些亢奋，话痨傍身。午饭时说着半截话突然石化！知道什么叫魂飞魄散吗，就是当时的我。

此生第一次拨了120，急切而清晰地告诉了接线员老人当下的状况和家庭详细地址，佩服自己。

被诊断为脑供血不足导致一过性昏迷。

出了地铁口沿着西三环一路往北，路边有两个关闭了的核酸亭，窗户上贴满了告示，大概就是开了关关了开的通知。

正值寒冬，天还没有亮透。人们都戴着各色N95脚步匆匆。眼前闪现着这座城市刚刚过去的全员核酸的场景，嗓子里突然涌上一股污物，我走向广告牌背后，【呸】！没含糊，真想抽自己，难不成我也变异了。

老妈已然穿戴整齐，端坐在沙发上，等我带她去社区服务站输液，管用不管用单说，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她最近不好好吃饭，脸色看起来有些黄，人也瘦了一圈，好在平时有些储备，换我，恐怕人不人鬼不鬼了。

【妈妈，你要乖啊，好好吃饭，不然怎么把该死的病毒打败呢？】

这段时间真的太压抑了，身边走了十几位实名老人，真的怕了。

急诊室里，看到了太多的命悬一线。

妈像个复读机似的一直问，【为什么一下子全国都阳了？】真是灵魂吊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专家呢，出来走两步。

此刻胡乱记下这些纷杂的思绪，只是为了给脑子腾空解压，人老了，存不下太多太沉的记忆。

妈妈呀，你快点好起来，现在放开了，春节咱得好好撒欢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