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的烟缸

总监走了，桌上的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头，横七竖八地躺在硕大的烟灰缸底。其中的一个仿佛还没有燃尽一样，倔强地挺立在烟灰缸的底部，扭曲着身子。

今天，有消息说，新任总监是个美女，明天到岗。

办公室里空气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到公司工作了二十几年的老王，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想起了心事：

总监来了不到一年，怎么就走了？新来一个总监这样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据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老王跟着老板一起创业、一起打拼，说不上是多么要好的知己，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想当年二人结伴同行，奔波在南来北往的火车上，贩香烟、倒服装……出入两湖，往来两广，也算跑遍了大半个中国。

也就是近几年，老板发达了，自己也从一个跟班的马仔，一步一步做到了宏大集团公司的部门副总监。

可这总监的位子，总是和自己无缘。

也正是有了老板的信任，部门的核心业务，尤其是涉及到费用、用人、调整工资等重大事情上都是靠老王一手操持；部门里的蟹兵虾将们对自己没有一个不敬畏的；每次总监的辞退和招聘新的总监，老板也都要提前知会一声，或许是信任，或许是听听意见。

在公司里，老板之外也就老王不同寻常，这也是宏大集团公开的秘密，每当提及这些，老王总是笑而不语。

可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老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不习惯地点着一根烟，老王刚抽了一口，就呛得咳嗽起来……

叮零零的电话铃响了，老王一把抓起电话，诚惶诚恐地：“喂，我是老王，您是……”

放下了后勤科打来的电话，老王竟忘记了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事情，后勤的事情不急，明天再说吧。

老王叹了一口气：哎，真的老了，几十年前的事情清清楚楚，怎么刚过去的事情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随着咚咚地敲门声进来的是老板秘书，老王笑眯眯地离开了座位，热情洋溢地招呼起来。

接过秘书送来的几个文件，龙飞凤舞地会签好名字后，双手捧给了秘书。临走时，又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还不忘说了一声：慢走，就不送了。

从和秘书的交流中，老王没有得到一点总监的消息，哪怕是关于已经离任的上任总监。

老王沮丧地坐回自己的椅子，头后仰着，不断地用手指打理着脑袋上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

总监的办公室要大一些，办公桌要大一些，椅子靠背也要高一些……老王想着想着就走进了总监办公室。

进门后环视一周，老王立即立即安排人员清理整顿了一下办公室，烟灰缸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老王好像在纠正一个从未意识到的错误，不同寻常地雷厉风行进行了安排，认真地远超以往严格检查，而且是两遍。

大办公室里的文员一如往常一样的忙碌着，似乎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偶尔有点空闲的，也会在桌子上摆上记录本，翻开一个文件，或者是对着一张报表，佯装一副认真的样子。

只有等到下班时间到了的那一刻，就会魔术般地收拾利落，背包、打卡、走人。

办公室霎那间又恢复了没有一点生气的宁静，留下的一盏应急照明灯，散发出昏暗的光。

今天的老王是宏大集团最后一个下班的，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多扫了一眼总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