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写一气
*本来是作文,然后偏题了,于是
*参考了《人类群星闪耀时》
看似安详的苏黎世的清风,实则裹挟着硝烟的味道。这就是那个坐在三等座上、毫不起眼的小个子男人对他将离开的,囚禁了他整整三年的牢笼的评价。这里——中立国瑞士的城市苏黎世,来往的人流间不知藏着多少参战各国的谍报人员的眼睛。他们总是以异常活跃友好的目光网罗一切,却有一条漏网之鱼——这小个子男人,此时他戴着皱巴巴的帽子,披着旧外套,脚蹬一双极其可笑的笨重的矿工鞋。自然,不会有哪颗敏锐的心灵认为记住他的名字是十分重要的,也没有谁留意道那双眯缝眼里流露出尖锐而深沉的光彩。他们记住的,只是一个名字很难发音、住在鞋匠家里、生活规律而拮据的俄国人,一个固执、似乎不具任何危险性的隐居者。
现在,矮小敦实的男人坐在这列密封的列车里,周围有一些妇女和儿童,以及目光同样尖锐深沉的男人。他向厚厚的玻璃窗外望去,指关节不经意地敲打着金属窗沿,一副把所有繁杂的情绪都禁锢在严肃冰冷的皮囊下的样子。窗外是德国的田野,这个野心勃勃的国家似乎连田野都染上刚硬的冷色,一股厌恶升腾而起。他的思绪不禁触及了另一种冷,一种有温度的冷——家的温度,祖国的温度。他想起了彼得格勒的雪——那时候它还叫这个名字,不过不会太久了——持续一百多天的雪,皑皑银白,绵延千里,像堆积在地上的云,像轻柔温存的棉被。那时,白雪覆盖的俄国,被不可一世的沙皇以严苛的手段统治;现在,愚蠢的临时政府还徜徉在已被废黜的沙皇王室的陈年旧梦,人民还是在白色的枷锁里,看不到一点希望和温暖。
小个子男人的脸色流露出几分愤慨。他的手按上一个破旧的包裹,里面装着精心保护的手稿,他多年心血的结晶——一套十分神圣的解放人民的综合思想体系。而他所乘坐的密封列车,是他和所有同志毕生理想与事业的阶梯——他们多次献身并始终献身的事业,为了俄国觉醒的事业,为了世界觉醒的事业——为了祖国的革命!为了世界被压迫人民的革命!车厢内静默着,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事,想必与他无出其右。列车缓缓停下的轻响,敲响了一个帝国的丧钟,也欢迎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这艘后来被茨威格称为“无与伦比的炮弹”的列车,这批被称为“活生生烈性炸药”的危险的革命者!他本人却 不这么认为。他或许更乐意自称为人民和祖国带来重生的春风,而他坚信必然如此。不过,和那个浪漫的法国英雄戴高乐相比,他更是一个冷冰冰的现实主义者,一个精力充沛、矢志不渝的革命家。
确实,那个破旧包裹里,是鼓舞所有水深火热中的人民的春风。它将吹遍他深爱的故土,吹遍硝烟弥漫的世界。而他,则已与这春风融为一体——他,就是布尔什维克的象征,是觉醒的俄国人民的象征,是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者!他所要做的,就是前进!前进!前进!有忐忑不安,有忧虑深重。故乡的风轻抚着艰难的游子刚毅的脸廓。革命——红色的革命,人民的革命,在监狱里、在草棚中、在西伯利亚、在苏黎世、在流亡途中,他从未放弃的革命!
他走下列车,渴望着拥抱魂牵梦绕的故乡的每一寸空气,却无暇抒情感慨。克里姆林宫的尖顶似乎已赫然在目,他能想象它惨白得耀眼的样子。他环顾四周,不禁一怔,成千上万民俄国工人已经蜂拥而至。他们看到流离四方的领袖终于从密封的列车中,以自信满满的神态出现,没有雀跃的欢呼,只有充满敬意的沉默。他们无法想象他们,布尔什维克的领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个子男人,经历了如何曲折的故事才乘坐敌国的列车回到他们身旁。他的大名即将响彻世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或列宁。这个前天还住在鞋匠家的男人,他的手已被成千上万双手握住。《国际歌》响彻云霄。不久,轰轰烈烈的十月革命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