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生或择死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面对命运暴虐的杜建,是选择默然忍受,忍辱负重,还是挺身反抗,斗争至死。生存抑或毁灭,无论何种选择,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都值得歌颂。同是中华“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杰出人物,屈原自沉汨罗江,以身殉道,司马迁遭受宫刑,带辱而活。一死一生,却都无比崇高,可歌可泣!
屈原作为一位诗人,他的事业,可以不与某一个具体的朝廷和君王相联系、相始终。我们出于不平,会觉得楚国那样的昏君,不值得屈原去忠于和报效,更不用说以身殉国了。仅作为一个诗人,“国破山河在”,亦不必去死。诗人以“诗”爱国和救国。他可行吟,可以留下作品“薪火传人”。但是我们忽略了他作为政治家的一面,屈原身为三闾大夫,是楚国的决策大臣,他不能承受楚国蒙受亡国的事实。三闾大夫必须沉江,屈原的这种与国“相始终”的精神,是他作为政治家面对不可挽救的狂澜的惟一坚持。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和信仰完整地活下去,不如选择死亡,将死看作一种意志与尊严的使命。所以屈原选择了主动迎接死亡。一种自由的、高尚独立的死。头戴巍峨之冠,身着兰草香服,时而悲吟,时而高歌,徜徉在汨罗江畔,饱览他所挚爱的山河大地,从容赴死。
屈原之死,是诗人之死,死得壮美,死得浪漫,死得如其所吟。在他的政治理想破灭后,紧紧拥抱着诗的理想而去的。这死亦是一种决裂,与以往从事的“政治”的决裂,与终生所爱的诗章同归。这是历代美的理想之追求者的最好结局。屈原,壮哉!
死,可以明志;生,却可践志。当死临到司马迁头上时,他选择生。一种令肉体与精神,令自己与亲友都极度痛苦的生——接受宫刑。司马迁出于公心,为李陵辩护,得罪了汉武帝,假如就为此而死亦不失为直谏烈臣;但司马迁认为自己规定的人生使命却不是仅此。他要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完成千古史记,为中国撰写第一部大型纪传体史书。
既有了帝王家的史官,却执意要做民间第一史家。当时虽没有明文不准平民“写史”,但司马迁此举引起了当朝的监视与怀恨。他选择受刑忍辱,弃政从文,从匍匐于地的殿臣中直起身子做人。这是令世俗瞠目的叛逆之举,这是勇敢与崇高的跨越。他不愧为敢于在朝堂上和禁锢人臣的君臣伦理观念决裂的杰出代表!弃一帝而得天下千秋,伟哉司马迁!
无论生死,尽志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