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好傻 - 草稿 - 草稿
他叫我林好傻,我歪头不去看他,手里的豆浆被吸管扎破了洞,汩汩流出来,有的溅在我鞋上,有的流在地上冲出一条米白色的痕迹。电杆长长斜斜的影子像一到并不存在的深渠把我们隔在一边。
“你怎么了?”他笑着跑过来,牵起我的手,顺手把我手里的豆浆丢进垃圾桶。我仰头看看他,他的脸在路灯的强光下显得十分纸白,眼睛里盛着些破碎的光,笑得有些虚幻。
“你从前就是这样看着我,林好傻,别的人都变了,只有你一点也没变!”
我听不懂他的话:别人都变了,别人都是要成长发生改变的,我也不会例外,况且他也早变了。想到这里,我挣脱他的手,快步走在他前面停下: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脸,感觉如芒在背,肩膀有些丧气的前佝着。头顶上的灯晃得我神情恍惚,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那很好啊”还是“我不想知道”。
“他读大二了,长得高高瘦瘦的,很有精神,头发很软,要说他哪里和别人不一样,他从不说我‘傻’。”
“他在下雨的时候给我带了伞,他的那把伞可真大,在伞下面,我永远不担心会被雨淋湿。”
“我没送他什么,他什么也不缺,我只是陪他吃饭看书画画,也许是他陪着我……”
“他是谁?”这下我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他扳过我的肩,忽明忽暗的脸映照在我眼里,倒影出许多怒气和不甘。
“苏扬”
苏扬,苏家的老二,宏兴酒店的继承人。我原先并不知道这么多,是后来苏扬的表妹许笑笑告诉我的,她还说宏兴酒店前身是周归璨家的宏业酒楼。听到周归璨的名字,我不由一振,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样。许笑笑仍说着苏周两家恩怨,我却听不进去了,远眺着碧梨山庄的树林,思绪弥漫开来。
我不知道怎么和周归璨认识的,依稀记得父母刚从美国回到顺德。我坐在外公家门槛上,面前是一摊未干的水泥地,我望着面前青黛色的墙上四下攀索的爬山虎发呆。一个男孩把爬山虎挪开,挤进我的视野,他就是周归璨。
“我叫周归璨,‘周末’的‘周’;‘归去来兮辞’的归;‘璀璨’的‘璨’。”
我很羡慕他可以大方说出自己名字的来源,我却不行:林郝莎,因为爸爸姓林妈妈姓郝,“莎”是我发的第一个音,或许仅仅只是近似音。
他问我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看他捡起一截枯枝,一脸自豪的在水泥地上划下歪歪斜斜“周归璨”三个字。
“你怎么不写啊?”
我摇头,彼时国语还不会说几句,更不要说写了。
“那你说你叫什么,我帮你写好了!”
“林……林郝……傻。”
他大气一挥,在未干的水泥地上草草写下“林好傻”三个字。忽然,他好像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便急急忙忙丢下枯枝,脆脆应声而去。
在拐角处,我看见了他的母亲穿着青色的旗袍站,笑意盈盈地向我招手。
我有些局促起来,两只手攥成小拳,缓缓地走向她。很奇怪,我认得她。
“你是郝莎吧!长这么大了,来我们家吃马蹄糕吧,家里做了很多呢。”
他家很大很亮,水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