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见
(一)
“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好,我每天晚上都OK。”
“那要不就明天?刚好有个东西要给你。”
“终于知道来找我了,哼!”心里面偷偷这样想着。是的,毕业已经快一个月了吧,虽是这么愤愤地想着,可事实上我等这一句邀约好久了。工作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那是你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你却必须得离开,带走了些回忆,留下了些无法了断的旧情。看到他的消息,脑袋里就像绽放了无数朵小烟花,心里的小鹿也不受控制地疯狂乱撞,胸口紧张到发疼,怎么办,还是好喜欢他。
他真的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比我小一级,但是却十分沉稳,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遗憾的是,自始至终我们也只是朋友,我只是他的“小姐姐”(他总是这么叫我)。临近毕业的时候挺忙的,答辩啦,各种聚餐啦,可我一直在等他,想着以我们的交情,肯定会来找我好好地道个别,说些祝你前程似锦之类的“客套话”吧。可是我的等待落空了,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唯一的交代就是我把毕业照发到了朋友圈,他来点了个赞。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对他的“图谋不轨”。我自我安慰道,他要期末考,也很忙的,忙完了肯定就会来找我的。欣慰的是,在毕业后的第27天,他终于还是来了,就在我即将要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他来了消息。不禁苦笑,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二)
“好,明天晚上我回学校,好想吃食堂的韩料。”
下班前特意提早十分钟去洗手间补了个“全套”的妆,为了避免骑共享单车出汗毁了我凹了好久的造型,10分钟的步行路程我叫了个滴滴,为了确保自己完美的出现他面前,在车上反复地照着镜子,还特意用湿纸巾擦了擦明明早上才擦过的小白鞋,我要它比任何一天都要白!心脏早已跳到了喉咙口,可我要装作很淡定,就如往常那样,我可是“小姐姐”,要稳住,要稳住……
都说女生的第六感很准,如果属实那真的是糟糕透了。因为那天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可能真的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这辈子的最后一次了。可我不想的。从公司到学校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实不相瞒我真的太想他了,我不能表现得太过,等会怎么自然地打招呼?聊些什么?如果真的是最后一面我要跟他说些什么?要不要表白?怎么说再见?他到底要给我什么东西呢?天啊,好期待!!!我也知道自己很感性(其实就是泪点低),所以为了让自己尽可能的体面,心里无数遍叮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住,不能哭,高高兴兴地吃完这顿饭就好,来日方长。
不知道是不是在车上脑细胞消耗的太厉害,下车的时候脚底有点飘,脑袋还一阵晕眩,总算是站稳了,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到学校了。”
“好,我在你寝室楼下等你。”
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他瘦了很多,脸小到离远一点就要看不见了,很心疼,看来这段时间他也不清闲。毕业礼物是一本“小红书”——网易云音乐的热评集。“买了很久了,可这东西等了一个月才发货,这几天才拿到。”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着,他总是这样淡淡的,我总开玩笑说他心里就像住了个老爷爷。这份礼物可以说是相当喜欢了,正中下怀。我是个耳机几乎不离身的人,怎么能不听歌呢,没有音乐那是完全不存在的事。很喜欢,更何况还是他送的。
(三)
这看似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饭局了。我们聊着近况,唠着家常,说些最近的新鲜事。我总是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说着,他总是默默地看着我,静静地听我说,有时会无奈地摇摇头,偶尔还会跟着我一起笑,就像过去那样。我很享受与他的这种相处模式(应该说是仅限与他),有时候我会故意逗他让他讲,可他却憋着笑成心扭过头东张西望一言不发让我着急,我一急,他好像就高兴了,自己也笑了起来,让我“恼火”他真的是很有一套。跟他待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
我表面上气他总是这样闹我,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儿了,一边吃着心心念念的韩料,一边时不时地看看他。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我看他,我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巧”都在看着我,就这样对视几秒,再接着往嘴里送饭。我的心远没有脸上笑得那般轻松自在。那天我吃得极慢,谨遵养生节目里讲的“一口饭要嚼36下才能更好地吸收”这一准则,尽我所能的延长我能跟他坐在一起的时间。
吃完以后又坐了一会儿,他说送我到校门口,我问他可不可以送我到地铁站。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有所要求,那天很闷热,就像老天爷跟他老婆吵架了在生闷气一样。地铁站离学校不远但也还是有段距离的,可我不想就这么走了,我就是想再多跟他待一会儿,再多一下下就好了。他就说了两个字,“走吧”。是的,这就是他一贯的风格。他总是走的很快,我便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他会时不时地停下来等等我,还会略带调侃地跟我说:“你不是总说自己腿长吗,怎么现在走的这么慢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我还是好喜欢他。其实我一直在忍,告诉自己不能掉眼泪,要开心的说再见,路上边走边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越说心里越难受。我是个脸上挂不住的人,他好像也有所察觉了,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哎呀,不要这么伤感嘛,又不是再也不见了。”不说还好,他这一句“又不是再也不见了”让我的眼泪彻底决堤了。看见我哭他也慌了,正好走到路口他拉着我赶紧过了马路。第一次看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神情,搜遍全身,翻出了一块很小很小的纸巾给我擦眼泪。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没事的,别哭了。”
“那你不能忘记,你答应我了。”
“好,不忘记,答应你。”
“你答应我什么了?”
“答应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再见的。”
“好!”
“那你别哭了好不好,等下个绿灯亮了我就走了啊。”
他话音刚落,信号灯上红色的小人就开始一闪一闪了,倒计时的数字9、8、7……我“绝望”地(怪我才疏学浅,那一刻真的是一种千万种心情瞬间汇聚的感觉,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指着那个该死的红绿灯,为什么偏偏就今天这么听话?!他一把把我的手按下来,嘴里念叨着“好啦没事的,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点”。我使劲地点点头,绿灯亮了,他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还站在那,却一动也不敢动,很想回头看,却又不敢回头看,怕看见他也正巧回头望,又好怕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我就那么僵直着身子,头也没回地朝地铁站走去了。
(四)
有一首我跟他都很爱的歌——Jam的《不露声色》。歌友“雾与晨”在评论里这样写到:“生活在这声色犬马的世界,你总是不露声色的歌唱。在我眼里不张扬,不露声色才是你的本色。”这句话就像是在说我眼里的他。他总是沉默寡言,可我总能看到他眼眸中藏匿着的炙热,在喜欢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在他背上吉他的时候,在他惹恼了我,却又扭头偷笑的时候。他送的礼物我一直放在床头,每每在睡前都要翻几页,看看他人埋藏在歌声里的过往,或共鸣,或心酸。
我还是会时常因为一些似曾相识的小事而想起他,有时可能是旁人说了一句他曾说过的话,有时可能只是因为一首曾一起听过的歌曲,又或者是街上人来人往中有个像极了他的背影。而那句“我喜欢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可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有些人在我们的一生中本就承担了这样一个角色:他们毫无征兆地来到了你的生命里,浓墨重彩或是轻描淡写的画了几笔,留下了些无法磨灭的色彩,在你心里烙了个印记就悄悄地离开了。我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见还要等多久(或者真的等不来了也不一定),既是无法掌控的,那就权当是一种冥冥的安排吧,都交给缘分,都留给时间。
我想,终有一天他会遇到那个能让他敞开心扉的好女孩。他们一定会常常去各种音乐节和演唱会吧,他肯定还会为她弹琴唱歌,共同去体验那些我们曾一起经历或是还尚未经历的种种。恩,真的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我还是很喜欢他。如果幸福快乐可以有转移的份额,我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剩下的,就都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