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朝花夕拾青春

朝花夕拾(十一)

2018-11-12  本文已影响17人  醉藤

立冬后,天气逐渐变凉。我们几个孩子都在音婶家里门口晒着太阳,村里小罗家养的鸡走到了音婶家门前,音婶平常最不喜欢鸡鸭在她门前大小便,让小罗把其赶到外边去。小罗赶了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音婶道:“小罗,你家鸡生下的蛋都吃不完了吧,可以拿到市场去卖啊,土家鸡蛋可值钱啦。”小罗听到“可值钱了”的时候,猛抬头,盯着音婶:“那只母鸡已经不生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音婶道:“怎么会无故不下蛋了?”小罗摇了摇头,像是有些许的失望。

音婶笑着道:“母鸡不下蛋我教你一个方法啊,你把母鸡抓来,扣在木盆子底下,使劲在盆上踏着,它不下蛋的毛病就好啦。”

小罗下垂的眼皮立刻往上杨,眼睛开始放着光:“是真的吗?”

音婶又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问问村里其他人。”

我将信将疑,回到家,把这事情告诉了妈妈,妈妈忍俊不禁;”当然是开玩笑的,你们音婶看到小罗的样子,在逗他呢。”

我在想着明天碰见小罗的时候,要再重复一下告诉他音婶是开玩笑的,想必他自己应该知晓。

且不知当天下午,小罗回到家中,他爸爸德叔在田地里干活还未归。小罗从小双亲离异,他跟着德叔过日子,生活过得比较拮据。白天德叔去田地里务农,他倒是小小年纪就会在家里做饭了。小罗想着事不宜迟,到家就拿出家里的玉米粒,洒在地上唤着鸡群来吃,那只母鸡也来了,小罗动作很快,一把就抓住了那只母鸡,那只母鸡是米白色带着黑色的线条花案,被小罗这么一抓,直叫唤着。小罗拎着那只鸡就往屋子里跑,拿起木盆子,麻利地把母鸡盖住,留着一点空间,自己鞋子脱了,赤脚伸进去,使劲踢使劲踩,那只母鸡叫地撕心裂肺,无处可躲,无地可逃。好一会的功夫,小罗停下了动作,再打开那个木盆子一看,母鸡已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音婶的家和小罗是隔壁,音婶闻声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笑的前俯后仰,丽丽正在家里帮忙生火,也闻声跑了出来,她站在小罗家的门外,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见音婶这么笑着,问道;“婶婶,你笑什么?”

音婶道:“我笑小罗啊,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他当真去做了。”

丽丽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也以为是真的。”

此事发生不久整个村都知晓了,事后我还是有一点怪音婶的,她不该拿孩子的天真去开这种玩笑,我想小罗母亲弃他而去已有数年,这件事情,对于从小缺少母爱的他,应该有负面影响吧。不过也是庆幸,尽管事后村里的长辈当着小罗的面讲着这件事的时候,小罗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只是低头,敦厚地笑笑。

爸爸刚从菜园里拔了两棵大白菜,拿给我让我到外面的那条水坝里去洗干净。我拿着那两棵白菜,慢慢悠悠地往水坝那边走。那条水坝和姐姐当时摔倒的地方是同一条水坝。眼看我就要走到了水坝,发现松伯伯家有一个陌生的身影在扫地。看那身高和我不差上下,我走上前去,那小姑娘刚好转过身来,扫了我一身的灰尘,我看着她,笑着。她看到了我,一时的无措,接着也跟着笑了,她往我身上拍打着,欲把灰尘拍打干净。我任由着她,也不说话,就笑着,手里还提着那两棵大白菜。她放下那长长又大大的扫把,这扫把是隔壁村的一个聋哑老伯伯制作的,用竹子编制而成,比外面店里出售的扫把要结实,要厚重。就这样,我和颜欢相识了。她跟着我出来,水坝的水在流动着,她拿着一棵白菜,我拿着一棵白菜,我们各蹲一边,用自己的右手挥动着在水里清洗冲刷着菜叶。

颜欢是松伯伯的外孙女,与我同龄。第一次相遇就让我们彼此觉得性格相投,加之松伯伯家离我家很近,颜欢就总是往我们家跑。那两年她父母外出做生意,她都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和姐姐的床,从那时候开始,会时不时地多一个人,一张小床三个人睡着,夜里总是先嬉戏打闹一番,才肯入睡。床靠着的墙壁上贴的是赵薇与林心如版的《黄珠格格》和古天乐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里的人物卡片,小燕子一双大眼两根辫子甚是活泼可爱,紫薇一双眼眸甚是温婉可人;杨过让人一见倾心,小龙女之容颜让人过目难忘。姐姐总是会指着这些人物,问我们哪个最好看,我和颜欢就会讨论开来,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乐此不疲。

天花板贴的是报纸,因为房间都是木制的,时间久了怕有灰尘,爸爸就把温州带回来的报纸全往上贴,躺下的时候,在泛红又温暖的旧式灯泡下,温州日报四个大字印入眼帘。那时候的视力真好,报纸上的小字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何时,姐姐拉了电灯的开关,我们进入了梦乡。

夏天来了,周围的草儿都被羊群啃的所剩无几。爸爸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扛着被子和小锅,我们赶着羊群,一起来到了千年古道的道旁一所房子里。那里对面之前是一座寺庙,年代已久。风吹雨打再加上日晒,又年久失修,已是破旧不堪。那个房子倒是后建的,之前有人居住的,后居住之人迁移外地,房子无人打理居住,亦是灰尘堆满,整个屋子散发着木头蛀虫和陈旧待变质的味道。

欢颜也和我们一起来了,这个地方不管是距离县城的新家还是老家都是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车子开不进来,因为都是石子阶梯,真的是偏僻之地。附近有不少田地,只是杳无人烟,都为荒地。野草倒是茂盛,不失为放羊良地。

我们把楼上收拾干净,房间里有一张床,我们把凉席铺上,放一床薄薄的杯子在上面,爸爸就直接把凉席摊开在木地板上,也是盖着薄薄的被子,我们夜里就睡在那里。

那里本就有个小灶,我们拾了柴火,洗了锅,煮了面条。姐姐的手艺深得妈妈真传,简单的伙食亦是可口。

屋里四个人,屋外就是树林和田野。青蛙呱呱之声时时入耳,知了鸣唱之音不甘示弱;房间大门敞开,山风吹来,凉凉之感。羊儿它们就身体贴着身体,或者头倚着头,有躺着的,有站立着的,也在休息着。

我们睡不着,就在楼上的走廊里坐着,外面漆黑一片,细看却有亮光,竟是萤火虫。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极容易抓住,捧在手心里,把其包围住,里面透着绿光,真是好看。爸爸教我们念过去的年代关于萤火虫的习语,那是用家乡话念的,很押韵,很动听。爸爸还教我们甲乙丙丁十天干,子丑寅卯十二地支;当时我就想着,这世间竟有这么多学问,真是新鲜。颜欢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我也睁着大眼睛竖着耳朵听着,姐姐在一旁,看着我们。爸爸有时候描绘得有声有色,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有趣之处则一起哈哈大笑。山里很静,我们的声音却很清,夜色如墨,人的五官却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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