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太阳很高,街道有斜阳,路被照得很杂乱。我看到一个男人离我越来越近,很高大,穿着纯白色的西式古典长袍。他的精神很不好,造成他像是裹着白色床单的假象;他的眼白血丝乱挂;他的嘴唇很干,快瘦成与脸色一样的苍白。
很快,我感到一种奇怪的目光从他的眼角刺到我身上。他用舌头润了一圈嘴唇,好让它张开。一种有点儿谦卑的、极低的沙哑响度攻击了我的耳膜:“对不起,您会修船吗?”
我并没有心情回答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我摇了摇头,急忙走开。他抿了抿嘴唇,把嘴唇上的湿润回收到口腔,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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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累了,街道还是有斜阳,只是路不再那么杂乱。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还是离我越来越近,只是我俩互换方向。他很忧伤。我很怕。我要快步离开。
倏忽,太阳一脚踩滑,没影;开始下雨,很大,我没有伞。无奈和那男人走向了同一街沿躲雨。我突然发现他身上并没有臭味,全身上下除了精神都很整洁。但我还是怕他是疯子不是天使。
他突然撑起一把伞,透明,向我递来,并附上一个问题:“对不起,您会修船吗?”。出于对伞的感谢,我回答了,不会。他很失望。
“你要修船怎么不去修船厂?”,我准备离开,顺便做个好事。他的表情突然出现一些可怕的,天使般的东西,“不够的,不够的……”“你要修的船很多吗?”“不,是人太多了,他们会唱歌、会跳舞、会画画、会电竞;但是会修船的只有一两个,而且那一两个都老了。后辈们呢?他们不愿去学修船,那又苦又累。社会也鼓励他们搞艺术……”他望了望天,讲话的声调更加谦卑,“要是雨下得再大点儿,船就真的撑不住了,到时候想修,也修不好了。”
我怔住了,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诺亚的样子。我觉得他想修的不是船。霎那,我被扔进海里,我能抓住的全是水,尽管他们优雅、迷人,却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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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会修船吗?”那种谦卑的、极低的沙哑响度将我拉了回来,那个男人继续走,打着伞,问下一个过路人……
我要回家。我把那把透明的伞撑开,刹那,雨和伞都不见了。还是那个街道,还是那个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