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

（一）

村头

破旧的茅草屋里

风钻了空子席卷而来

巴掌大的房间

挤满了浓重的夜色与清冷

阿芳只盖了一床单薄的被褥子

软塌塌的窝在身上

她睡了

她再也没醒过来

（二）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原谅了杀人犯父亲

他们握手言和

掩面而泣

直到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

拍拍胸脯

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对着床头的黑白照片嘟囔道

"还好是梦。"

"还好是梦。"

（三）

李平三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

高考落榜后在家一蹶不振

破旧的房屋里每天挤满了讨债鬼

母亲喝了农药

父亲没钱葬

用一床破褥子裹了扔在后山上

下雨的时候李平三会举着一把破伞爬上山

遮在被褥子上面

这是他能为母亲做的最后一点小事

我们班还有个学生

成绩很差

叫二胖

他复读三年终于考上了大学

我们提着礼物来看李平三的时候

一位颤巍巍的老奶奶

口齿不清的说

没有这个人

我看见她的眼睛噙满了泪花

枯瘦的手背隐约可见几道凸起的青筋

（四）

雪又开始下了

我看见

一场场绝无仅有的

孤独

又重新住进了人间

人们推搡着离开

不确定还能不能再返回来

雪

只顾着无情的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