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不知萝卜白菜味 杨连山

三月不知萝卜白菜味

时序早已进入了大寒，本来应该是朔风凛冽，冰天雪地的天气。可是这一月十三日的午后,阳光明媚，温暖如春。于是易大壮心中勃然兴起了去淘书的情趣。亲近着冬日暖暖的微风，享受着阳光的抚摩，至一处淘书5斤半。

心满意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听见十字路口一辆卖萝卜白菜的货车上，小喇叭在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吆喝道：“萝卜萝卜，十块钱八斤，好吃不贵”。老易心里嗨的一声笑了，每遭四五毛钱一斤的萝卜，如今一块三一斤了，还好吃不贵。那要是贵了得二三块一斤。但是，这个时候需要转折了，老易心里立马想起来，灶火里早已经没有白菜萝卜了，再贵也得买一点儿呀，不吃总是不中。于是在卖白菜萝卜的货车旁轧好电动车，问女老板道：“老板，我听见喊十块钱八斤，那顶多少钱一斤去了？”女老板见买萝卜白菜的主顾来了，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说：“顶一块三一斤。”老易说：“秋天时候萝卜白菜才下来多时候，五毛钱一斤，我一买都是买一布袋子。”女老板听了说：“超市里二三块一斤，这不刚有人从超市出来，这是这一次的价儿，下一次都不是这个价了，还要贵。”“下一次，下一次买肉吃的呀。”老易一边挑着萝卜往塑料袋里装一边答到。挑了四个不大不小的萝卜，女老板往电子磅上一放道：“十二元五，要十二元吧。”老易面带无奈的微笑，调侃道：“四个萝卜十二元，一个都划三元了。”

言毕骑了电动车往北走，见路东边停了一辆装了半车萝卜白菜的货车，南边的地上摆了十来棵大小不一，白花花的白菜。一个妇人蹲在那里，专门挑小棵的白菜往塑料袋里装。我拽了一个塑料袋，弯腰装了三棵白菜一称，四十来岁的男老板扭头道：“十五。”老易掏出了手机扫码转了钱道：“人家成天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以前都是几分钱一斤的大路菜。七十年代的时候，一到冬天生产队都分萝卜白菜。家家户户忙着买坛子做醋萝卜、酸白菜吃的。现在成了稀罕菜了，以前人们说，肉贵少吃肉，多吃青菜。现在是白菜成了肉价钱了，连萝卜白菜也吃不起了。”男老板笑笑地说：“秋天旺季时候也就五六毛钱一斤。”老易感慨道：“有一句俗语说，豆腐盘成肉价钱，这如今是青菜成了肉价钱。”

老易骑了电动车往北走着，心里想起了《论语·述而》中的话：“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接着就想起了与此相关的鲁迅写的文章：不知肉味和不知水味。鲁迅看八月三十日《申报》的报告：廿七日本市各界在文庙举行孔诞纪念会，到党政机关，及各界代表一千余人。有大同乐会演奏中和韶乐二章。又看同日的《中华日报》报道：余姚的居民杨厚坤与姚士莲，又因争井水，发生冲突，互相加殴。姚士莲以烟筒头猛击杨头部，杨当即昏倒在地。继姚又以木棍石块击杨中要害，竟遭殴毙。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在忧国忧民的鲁迅心里一加对照，掀起了汹涌的波涛。于是鲁迅叹息道：“闻韶，是一个世界，口渴，是一个世界。食肉而不知味，是一个世界，口渴而争水，又是一个世界。自然，这中间大有君子小人之分，但“非小人无以养君子”，到底还不可任凭他们互相打死，渴死的。”

又举出阿拉伯水贵如油的事例，说：听说在阿拉伯，有些地方，水已经是宝贝，为了喝水，要用血去换。“我国民族性”是“酷爱和平”的，想必不至于如此。鲁迅凡事总是往好处想，为民请命说：我们除食肉者听了而不知肉味的“韶乐”之外，还要不知水味者听了而不想水喝的 “韶乐”。

归至家，老易提了花了不少银子买的萝卜白菜上楼，心里是既坦然又心酸。虽说花了不少钱，心里很心疼。但是总算是这一段老婆孩子有萝卜白菜吃，不必日日为没有蔬菜吃发愁苦恼了。进了家门，放下萝卜白菜去学校，走到家属院门口，见家属院门卫潦河的老柳家的，笑道，你们家里有几亩地？老柳家的笑道，哪儿还有地的呀，没有地了。老易开玩笑说，赶紧扩几亩地，啥都别种，就撒点儿萝卜白菜。萝卜白菜收了，可别慌着买，地头起挖几个萝卜白菜窖，囤起来，奇货囤积。等到这个时候萝卜白菜贵了，用三轮车拉来，往路边起一堆清卖了，跟拾钱的一样，拾钱还得弯弯腰的，这人家清往手机里给你发好包转钱。老柳家的听了，哈哈哈大笑道，赶知道贵都晚了呀。我又言，早几天当家儿的包饺子的卖了葱，我回家了，当家的笑着问我，老易你猜猜，我买真些儿葱多少钱？我说，我知道今年葱贵，多少钱，这二斤多葱十块钱顶着天。当家儿的答，十块钱，一二十呀，六七块一斤呢。你看看，这两年的物价坐着火箭蹭蹭蹭往上飞。老柳家的说，你不说你的工资恁般涨。老易说，那工资涨的会有物价涨的快，工资永远撵不上物价呀。

说完，老易到了政教处，对正端坐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全神贯注看手机的美女小毛说，现在清是到了就人家说的，快过不成的时候了，你这些时买过菜没有，你是不知道以前几分钱一斤的萝卜白菜现在多少钱一斤。小雷问，多少钱一斤？老易道，就那萝卜街边起卖一块五啊，我卖四个萝卜，十二块，一个萝卜三块钱啊，叫过不叫过了，还叫老百姓活不叫了。小雷说，我妹子在福建泉州给我打回来电话说，去年年下，香菜十一块钱一斤。在超市买了一棵白菜三十五块钱，过年净是肉了。想着得买点青菜。过年的切了一个白菜心调调吃，谁也想不到一家子人吃的拗净，肉都没有动筷子。哈哈哈。老易道，我这些时不是写日本张老师的嘛，她回日本娘家回来谈了日本的情况，学校的老师们在那儿议论道，日本是资本主义国家，那钱虚不当钱，一百块才换咱一块钱，物价一天一个样，人们只认钱，不讲人情。咱现在不是跟资本主义国家一样了，钱虚不当钱，物价一天一个样，人们只认钱，不讲人情。言毕呵呵而笑。小毛说，不跟你说这闲话了，我还得赶紧去买萝卜白菜呢，不然的话，今黑了就没有啥吃了。

老易曰，呜呼，我无言矣，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鲁迅期盼不知水味者听了而不想水喝的 “韶乐”。那么老易心里盼望着，盼望着，那些天天大讲特讲民生者，也大讲特讲生民的萝卜白菜。老易的奢望也不高，降低了再降低，就想天天能吃到萝卜白菜，不至于三月不知萝卜白菜味。读者诸君聊作一阅笑笑可矣，千万莫当真。这是老易喝了一斤不够、八两有余的茅台后，胡言乱语说的醉话呢，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杨连山于2021年1月13日下午政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