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那些遥远的文艺青年
许多年前,得到了一支口琴,找不到音,就用胶带纸贴在外侧,打上格子,写上音阶,吹奏时还要不时的使劲向下瞟几眼。很快会吹傻瓜乐曲“欢乐颂”,还妄想过要吹梁祝,磕磕绊绊几次就没了兴趣。
那时看红楼,略微晦涩些的地方就撒开了手,只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伤虐心的句子来记,神经病一样的满黑板写葬花吟。
也画过画,对着家里的白墙面想象画室里的模型,还不忘把明暗交界处画得稍稍提亮些。也下棋,只是跳棋都下不过弟弟,大伤自尊的情况下,没了感觉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写毛笔字,也弹电子琴,也……也就是想把自己搞成个文艺女青年。
在网上偶遇失散多年的另一文艺青年。那位仁兄当年也是一支口琴不离手,人家那才叫珠落玉盘、袅袅摇曳、三回九转、清亮圆润(诸如此类阿谀奉承的词还有两大筐,不一一赘述)。当年在教室里吹同桌的你,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外面的春日花坛里微醺的玫瑰,也算是被高雅熏陶了一回。
纪念那些遥远的文艺青年什么是文艺范儿,她敏锐,善感,伤春悲秋,感时花溅泪,胳膊粗壮但神经纤细;
易感,多愁,身为俗物却最怕落俗;
勇于爱人,却更爱自己,爱自己便顾影自怜,爱自己心底那些不足为道的小小哀伤;
幻想大于理想,虚妄高于希望,终身奔月般在心里搁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
孤独,自闭,自作多情地将秋水明月作为知己,仿佛听点儿音乐就是欲将心事付瑶琴,不想说话还巴不得有人听;
处事洒脱,内里凝滞扭捏,总想在繁华热闹处找些安静,美其名曰“大隐于市”;
总有那么多的泪啊,累啊,赘啊,说话写文没有感叹词就活不了;
缺乏归宿感,迫切需要安全感,想要把心和脑停下来,至少要慢下来,适应大众的节拍,找些安宁;
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时候,还要在象牙塔的故纸堆里找寻应景的词曰来对付繁芜的心思,抒情,抒情,再抒情……;
……
一言蔽之:文艺范儿,就是一个人作zuō!
以宋代作女张玉嬢的《山之高》之三阙来纪念那些遥远的文艺青年: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
一日不见兮,
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
于山之南。
忡忡忧心,
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霜洁。
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
朝云暮雨心去来,千里相思共明月。
纪念那些遥远的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