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
原创:简书禾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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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姝菀不喜欢陈老爷,然而,父母之命难从。
话说,她也不是非嫁他不可,只是她不擅长拒绝。
陈老爷比她年长,她亦不曾见过他,只知他年少有为,不到三十便将生意做到京城,深得圣上赏识。
如今她每日来陈府探望,可硬是不见他人影。倒不是他不见她,只因他生意繁忙,自他上门提亲之后便出去了,故她一直不知他是何模样。
“小姐,老爷回来了!”丫鬟朝她大喊。她立即起身,“他现在人在哪里?”想想这数月以来的等待,他可算是回来了。
“你总算是回来了!”她眉眼盈盈,喜笑颜开。
“叶小姐久等了。”他有好看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脸,黛色的袍,没有一点商人该有的圆滑,仿佛只是山中的隐者。
她替他倒茶,“你与我印象里的模样甚有几分不同。”
“叶小姐出身书香门第,陈某倒愿听你说说有何不同?”他饶有兴趣地问。她便直言说:“陈老爷年纪稍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应是位,”后面的词她暂且还没想好,他却替她说出:“应是位头脑机灵,无往不利的商人。”虽是句骂人的话,虽是她心里的话,可他却说得从容不迫,她亦听不出这话有任何的怒意。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小姐不必在意。”他反倒笑着说道。叶姝菀看着他,心里的地方被刺痛了一下。
她回叶家后,仍不能对此事忘怀。
“爹,我可否退了这门亲事?”她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他待你不好?”
“我不喜欢他。”她十分直接地说。她其实并不明白到底喜不喜欢他,只是心里实在无法接受。
“他虽年纪大些,可为人不错,这是爹娘为你选的夫婿啊。”老人语重心长道。她不敢看他,只是微微点头。
叶姝菀平生最爱看书,其次便是看戏,什么《华山救母》啊,《梁山伯与祝英台》啊,她是百看不厌,这不,又准时到场。
这次是出《天仙配》,戏子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她在台下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
“袖被泪染湿了不好。”就在这时,一只白净的手指朝她递过一块丝帕,她转头,是陈老爷。想来她也有些时日未去陈府了。
“谢谢。”她接过手帕,又继续抹泪。
看完戏是在傍晚,她转头,他还在那里。他看着她,“原来叶小姐也是爱看戏的。”
他送她回家,她问他:“敢问陈老爷尊姓大名?”她知他姓陈,人称陈老爷,其他便一无所知。
他注视着她,顿了顿才说:“陈侑。”
这名字似曾相识,可她却是怎么也记不起了。
她果然还是嫁给了他。
“老爷可曾爱过一个女人。”一天,她问他。
“爱过。”过了许久,他说。
她看着他,心痛极了。
“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吧。”她心里嫉恨地想,那么美的女子,任谁不叫动心。只可惜,她的脸……
那年,她随父进京,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土匪,在挣扎中她被划破了脸颊。
那年她十三岁,父亲找遍天下名医也没能将疤痕消去,自此她便以此容貌活过十年。
她不是非嫁他不可,只是无人敢娶。这世间,容貌最是珍贵,尤其对女子而言。
她拨开发,轻轻抚上脸颊,拭干上面的泪。
很美的女子,嘴角含笑。若非她早已毁容,恐怕会以为那就是他为她所绘。她抚上女子雪白的颊,他把她当成她了吗?她不过是她的影子,她不过因她才得来的爱。
“我不要别人丢弃的东西,不论人还是情。”她说完,泪流满面。
无人理解叶姝菀为何服毒自尽,陈老爷待她不薄,他为她做的一切人尽皆知,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泽。
陈侑在她房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张信纸,不禁失声痛哭。
那一年,她随父初到京城,遇到角落里一叫花子,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不回答,她便塞给他一块干粮,“我叫叶姝菀。”说完便转身离去,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大喊:“我叫陈侑!”他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见,只是,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十三四岁的姑娘。
那个傻姑娘,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好不容易可以爱她,她却离开了他。
静女其姝,他一生爱且仅爱过一个女人,那便是她,叶姝菀。
原创:简书禾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