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他乡还好吗？

他讲故事，他的，我听。

两个猪蹄，三罐啤酒。

他啃下一口猪蹄筋，拿过啤酒，跟我碰了一下，对嘴倒了一口。

在国外的那些日子，算是我而立之年后的黄金时段。我住的地方是个乡村，很宁静，很舒适，赚钱也容易——只要稍稍动点脑筋。其实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嫂夫人和你一起去的？

嗯。但她提前回来了。因为女儿要考大学了，没办法。

你继续留在了那里？一个体康身健，正值壮年的男人？为什么不夫妻双双把家还？

他使劲嗦着一小段猪蹄，啃了一圈又一圈，啃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拿起啤酒，跟我碰了一下。

生存是第一位的，铺下的资金正是回收的关键时期。

不瞒你，我后来有了她。一个大学生，小我十多岁。我们在一起两年多，直到我父亲病重，我回国。

嫂夫人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永远也不能让她知道。

她很漂亮吧？你们怎么交流？

当然，很漂亮，不漂亮也不能入我的法眼。她不会中文，但我会当地的土语。

她父母同意吗？

当地的习俗，父母不左右儿女的恋爱婚嫁。

你们有了身体接触，不担心意料之中的问题吗？

这也是当地的习俗不同之处。他们希望多子多福，且不需要男方负什么责任。我们在一起，她第一次怀孕之后，我跟她说做掉，因为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回国了。她不同意，说不用我抚养。好说歹说，最后是做掉了。但我回国之前，她又怀孕了，却没让我知道。留在当地的老乡跟我说，是个男孩。

他嚼着猪蹄筋，拿起啤酒又跟我碰。

我回国以后就和她断了联系。

那边不是有老乡吗？怎么会联系不上？

一开始有，后来就都断了。

你想她吗？

想。人是感情动物。

想过要去看看那孩子吗？

不想。

他说得斩钉截铁，拿起啤酒跟我又碰，仰脖一口。

说不定哪一天，我也有可能去看看。

他话锋忽转。

你真的想去吗？你看了之后，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平静了……

他没有说话，俊朗清秀的面庞笼上淡淡的雾......

我的心，忽然像被烟头烫了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