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或不救(3)(4)
牛棚的门吱呀被推开了,见妈妈头戴着白手帕,小甜丢下手里的麦草,连连摇头后退,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道:不,不,我不要……
“甜甜,跟妈走”。
院里跪满了人,都穿戴好了丧服,小甜泪眼婆娑挤到窗户边,几个年长的邻居已给奶奶穿好了寿衣,脸上被盖了一块布,说是小孩子不能见去世老人的模样。
小甜爸请算命先生来了,七天后下葬,奶奶被抬进了冰棺,奶奶生前最怕冷,小甜也怕。
“甜甜要跟奶奶睡,奶奶的炕暖和舒服”。
“好,好,小机灵鬼,虽说才九月烧炕早了点,可奶奶的腿啊不能等咯,天凉下来晚上疼的睡不着啊”!说罢,腿伸进热水桶泡了一会儿,用手揉搓着密密麻麻的伤疤,大概是希望今晚能消停些让这位老人能踏实的睡上一觉。
奶奶告诉过小甜伤疤的来历,早些年家里农忙结束奶奶就走街串巷的卖辣椒面贴补家用,无论天气多恶劣,奶奶从不偷懒。有一年,听人说集市上摆摊利润高,奶奶天不亮就挑着辣椒面上集市了,后半夜才回到家。寒冬腊月天,天天如此,却不曾想冻伤了腿,皮肤溃烂不堪,关节也受损严重,后来皮肤落下了坑坑洼洼的疤,留下这艰苦岁月的痕迹。
小甜爸沙哑着通知亲属,“红强哥,我娘走了,今天”。“改良叔,我娘老百年了,今天中午11时,嗯,嗯,我知道”。他每打一个电话,都会望向冰棺里的奶奶,摸摸冰棺上有奶奶名字的那张献纸。
4
第6天,是夜场,虽叫夜场但不是夜晚,中午10点左右就开始了。前来吊唁送行的人到奶奶灵前跪拜,烧了纸,便被迎到席面,饭罢,匆匆离场。
慢慢的开始释怀了,只有小甜爸深夜还伏在灵柩旁,低声呜咽着:娘啊,我的娘,这下你一走,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小甜爸和小甜妈有时候会因一些琐事拌嘴,奶奶从不问缘由,只会劈头盖脸的给小甜爸一顿骂,甜甜爸总会委屈巴巴的说:娘,我都快60了你还管我里。奶奶只一句就让小甜爸闭嘴‘我不管你多少岁,只要我还在,你就是有娘的孩子,娘就得管’。
小甜明白了,那声长叹是无奈、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