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生自灭到一席之地
“他们现在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大律师转头对他太太说,他的太太是将军的女儿,以前是游泳运动员,现在虽然已经五十岁,仍然保持着运动员的身材。
我跟朋友是来应聘做律师的。
这是个复式的两层公寓,位置在苏州河边上。
随后大律师自重身份,把面试这样具体的活交给了大徒弟,也就是他的主要助手。
张律师一看就很精明能干,他对我的朋友很感兴趣。我的朋友李律师曾经在一家大公司做过两年法务经理,整个人已经锤炼的很有自信。张律师对我没有什么兴趣。坦白说虽然我对大律师的自生自灭论微微不快,除了一张司法考试资格证书,我没有拿得出手的履历,我总不能说我把吸了十年的烟戒了,或者我跟人打过三次架都打赢了吧!
两天后,李律师告诉我,张律师只要他。但是李律师说要就连我一起去。
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仅仅是我律师生涯开始的一个小插曲。
第二年,李律师跟我说:“不要灰心,再过三五年,每年收入三五十万,买个车,在上海很好过了。”
然而我没有参与他主导的项目,因为那是资本的奴仆的奴仆。我自力更生。
李律师很不爽说:“那好,不带你玩了。”
过了三五年,李律师的收入可不只每年三五十万,而是每年三五百万。就连给他打下手的王律师都在上海买了房。上海的房子就是在郊区一套也要三五百万。
李律师为了冲淡这差距,好几次说:“王律师现在压力太大了,每个月房贷都要一万五千块钱。”他说多了我觉得烦,不就是为了说明王律师没有赚大钱,免得我眼红吗?
我还真不是眼红的人。李律师投射了吧?
我找王律师求证,每个月到底还多少。王律师实诚:“还好啊,每个月还五千。”
是了,王律师的太太每个月收入一万多,就算王律师每个月没有收入也还得起。
一直到有一天,李律师看见我的苹果电脑,他问:“咦,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想了想,两年前吧!
李律师这时候才明白,我离开他单干也是能赚得到饭吃的,当初他画的饼,我凭借自己也做到了。
对阵大佬
这是我做实习律师的时候,接了个大案子,主张的金额是一千七百万,案情简单,当事人投资了这笔钱给公司,当做借款,换取小股东身份,现在公司法人要他出局。
对方请的是大律师。
我们拿的出场费是十万。
对方律师拿多少不知道,数倍于我们是肯定的。
这个案子立进去之后足足拖了四个月才开庭,本来是三月份开庭,拖到七月份开庭。
大佬律师肯定运用了人脉达到策略性拖延的目的。
当事人多次打电话催问我,我一个实习律师,当时也是无计可施,而且觉得压力很大。
我是这样自我加压的:一千七百万,就等于十七条人命,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就一百万积蓄吧?
而且当事人与我有旧,如果这个官司打赢了,后续的百分之五的费用就是八十五万。而且当事人拿下公司控制权,法律顾问就是我们。
如此重压之下,我一个月的时间里,吃饭不香,卧不安席。
当事人很焦躁:对方背后有高人指点。
当事人的情绪传染给我了。
终于开庭了,大佬律师拿出前辈的姿态,问我各种问题。
开庭了,我的搭档迟到了,他住得远,开车来的,堵在路上了。
我额头上冒汗了,这么重要的案子,要我一个实习律师上阵。
法官很严厉,不等了,开庭。
我朗读诉讼请求,要对方支付本息合计17124568,数字太多,我一遍没有读准,是太紧张了。
对方律师学乖了,直接读阿拉伯数字,不读出多少万几千几百几十块钱。
让我们意外的是,对方拿出来一张报案回执单,称我方当事人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
当事人的亲哥哥就坐在庭下。
回去以后,我尝试了各种方法都联系不上当事人,打电话他太太接的,不知道人去哪了,微信没人回复,QQ也不行,邮件也不回。
当事人的哥哥说,只好按照对方的要求撤诉了。
我们一起到对方律师的事务所谈判!
大佬律师有众多头衔,其实我并没有很把他当一回事,此人五短身材,大腹便便,口才挺好,也不是多出类拔萃。
最后我们撤诉了。
那笔钱最后没有拿回来,反过来对方起诉我方冻结账户造成了损失,我方当事人终于出来了,之前躲在越南,他说大的都去了,小的由他去。法院判下来要当事人赔偿三十万,他因此到现在还在失信黑名单里。
之后两年,当事人元气大伤,在老家闭门不出。
又过了几年,听说对方把公司运营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