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进行曲、
我总在夏日告别,却忘不了那句再见。
习惯性整理照片,看到了一个月前网课结束时随手截的鸡蛋老师和我挥手告别的模样,耳畔他的声音又变得鲜活起来。 最后那句“L,再见”连尾音都还是炙热的,黏着酷暑湿热的风,把心裹挟起来。
这理论上是我有生之年上的鸡蛋老师的最后一堂课,他是我漫长学生生涯里,少有几个喜欢的老师之一。然而因为网课,分别来的轻巧而仓促,少了我以前预想里奔涌的不舍。在结束课堂的倒数里,他照例和每个愿意说再见的人进行着热情的告别。看着屏幕中本就不多的数字所剩无几,跳闪的白色和突如其来的黑色在时间的催促下终于完成交替,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是时候了。
鸡蛋老师是个非典型法国人,瘦小而精明,油亮亮的脑袋被各种各样的知识撑成好看的滚圆,骨子里散发的是法兰西民族的自由烂漫。时至今日,我仍说不清我对他的喜爱到底是源于他宽松的课堂纪律,友好的打分水平;还是源于他永远乐观,永远开明,永远热情的生活态度。记忆里,他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会穿着艳丽炫目,出现在深夜小吃摊旁和老板胡侃;他尤其偏爱中国好声音,神神秘秘的将其编成教学视频,把课堂变成周末club;他喜欢说中文,尽管语调生硬,却丝毫不影响他询问各种各样中文语汇的执着;他也喜欢我们直接喊他名字,喜欢平等自由的师生关系,可以陪你谈天说地,也可以教你人生哲理。这些,都让他因独特而闪闪发光,你看当我打下文字时,一回忆起他,仍然嘴角上扬。
不过提起夏日告别,我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阿中是我在去日本旅行途中遇到的接待导游。那时我尚年轻,记得短短七天的旅行走到尽头,在深夜的巴士上他与我们做了告别演说。旅途的劳累让一车人昏昏欲睡,只有我,藏在中间的角落里,拼命忍着要滴下的眼泪。这是我对常人少有的感受,我生性冷淡些,因此哪怕是相处多年的人即将天各一方,我也少有流泪的冲动。很奇怪,短短一周的旅行,却让我产生了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当下,我仍能记起他允诺“有缘相聚北海道,相约夏天赏花、冬天观雪。”;我仍能记起大阪公园门口的那首温柔的叫醒曲《漂洋过海来见你》;仍能记起不协调的尖头皮鞋、眨呀眨的小眼睛、Celine纸袋和小行李箱;也仍能记起最后的最后,那声再也不见的“再见”……
也许记性好的人活该被回忆惩罚,但时隔多年,我也不过偶尔才在呆滞的恍惚中想起他们。每个人的生命中都藏了太多难以忘怀的过客,愿十年后的某个时刻,再想起他们,记忆仍能从当时随即解封。让夏日里的那些“再见”鲜活,永远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