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形婚(5)
青雪说:“干嘛这么看我？”
周军背对着门口，双手插兜，说:“你真是同性恋？”
青雪抬起头望了一眼里屋，里屋里是美容室，通往美容室有一段因为装洗澡间而形成的狭窄过道，过道两头挂着帘子，同事和顾客的笑谈声清晰可闻，青雪说:“你什么意思？”
周军说:“你到底有没有结婚的意愿？”
青雪说:“结婚不是儿戏，要想清楚知道吗？”
周军说:“我们只不过要个名分而已，要是不行可以离婚，你怕什么？”
青雪说:“看来你男朋友很支持你呀！”
周军愣住了，像是没听懂似的，然后眼睛垂下来，说:“他理解我。”
这时，梅梅她们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个人在说话，梅梅说:“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周军笑着向她点头。青雪却冲着客人说:“李姐，做完了？”李姐却说:“这是你对象吗？”青雪想要说话脸却红了。梅梅说:“看，脸都红了！”
梅梅和一另外位同事一起送走了李姐，她们进来后，梅梅把蓝色的一次性口罩扔进垃圾桶，说:“呵，我们一出来你们就不说话了，红云我们到里面去。”然后她们就朝里走，青雪冲着梅梅的背影说:“你神经病啊！”
周军对青雪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青雪说:“明天吧。”
周军说:“为什么？今天早上……”
“明天不行吗？”
“行！”
晚上下班青雪独自步行回家，途中在一家广告复印店打印了些东西，让后拿着它们边走边看。
第二天，周军去店里接她，姐妹们都断定她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向她祝贺，青雪笑而不语。大家都说她像个小姑娘一样。
在饭店里，周军问她吃些什么。青雪说:“吃土豆饼，土豆泥，土豆丝。”周军说:“你是在打趣我吗？”青雪说:“不是，就是想开个玩笑！”周军说:“看来你并不擅长！”青雪不好意思地笑了。
等待菜上桌的时候，青雪掏出昨晚打印的A4纸，说:“你看一下这个协议，有没有要补充的。”周军说:“你昨天就是弄这个去了吧？”青雪把协议推给他看。周军一口气看完十七项条款，最后一项用黑体字写道:双方任何一方提出离婚，对方必须同意。周军说:“这么多条件，太夸张了吧！”“你同意吗？”青雪问道。周军说:“同意！”青雪从包里拿出一支笔，用笔尖指着协议的甲方，说:“可以在这签上字。”周军毫不犹豫地一挥而就，青雪拿过来看了看。这时服务员上来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菜，周军拿起了筷子，说:“吃吧！”青雪不为所动，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圆形铁盒，周军说:“那是什么？”青雪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块血红色的海绵，她的食指在上面轻按，说:“再按个手印就大功告成了。”说完就在自己的签名上按了一个指印，指纹一圈一圈地环绕着，像红色的漩涡。周军看着青雪的手印，露出了费解的表情，青雪把铁盒推给他，他说:“至于吗？”说着把食指在海绵上蘸了一下，瞅了瞅，没色，又蘸了一下，再看，鲜红欲滴，然后找准自己的名字按了上去。
青雪把协议装好，开始吃饭，没吃几口就说饱了，周军擦擦嘴说:“我送你回去吧！”周军把她送到家，青雪没说让他上去，他就送她到楼下，看着她上了楼才离开。
回到家，青雪告诉妈妈那天来看她的就是她男朋友，妈妈又惊又喜，说:“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干什么工作的？”青雪说:“他在酒店工作，家里有一处房子，好像是三室一厅。”妈妈说:“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青雪说:“爸爸妈妈呗，还能有谁？”
“兄弟姐妹呢？”
“没有，他是独生子！”
“那感情好！”
“他父母是干嘛的？”
“不知道！”
“你跟妈妈说说呗！”
“你的碗还没洗完呢！”
妈妈白了她一眼，回到厨房继续洗碗。她麻利地收拾着厨房，忽然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探出头看，青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天，周军来到了青雪家，他穿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脖领露着白衬衫，双手提着礼品，黑亮的皮鞋走在台阶上哒哒作响。青雪的妈妈忙去接，说:“不用买东西，我们不在意这些的。”周军说:“阿姨好！”青雪爸爸前面还说要给他个下马威，当青雪领着周军向爸爸说:“这是周军，这是我爸。”周军忙说:“叔叔好！”爸爸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说:“坐、坐！”周军坐下来。妈妈来沏茶，周军双手扶着茶杯，屁股离开沙发，说:“阿姨，我来。”青雪爸爸坐在他对面说:“你今年多大了？”周军说:“二十八，属兔的。”“以前干什么工作的？”周军说:“以前当过两年兵，退伍回来在地税安排了个事儿干，后来朋友介绍我到诚信酒店管后勤。”
青雪的妈妈向爸爸说:“你别在这坐着了，去把那鱼给弄了。”周军忙起身说:“我来！”妈妈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说:“你在这坐着！不用管。”说完她坐在了青雪爸爸刚离开的位置上，然后问周军的家庭情况，父母的年龄之类的，周军恭敬地回答着一个个问题，最后妈妈也到厨房里去了。周军用手背在额头上一抹，手背上微微湿润，看向青雪，青雪正偷偷的笑。
吃饭的时候，周军对那道红烧鲫鱼赞不绝口，说比酒店里的厨师做的还好吃，青雪爸爸说比不了人家，但是还是有讲究的，红烧的时候放完白糖，再放醋，火候掌握好……说着自鸣得意起来，拉着周军喝了几杯白酒，酒至微醺，青雪爸爸看着周军说:“我这闺女啊，傻实在，对别人比对自己都好，我不干涉你们成不成，如果要是成了，你不能对不起她。”周军连连点头。青雪说:“已经开始说醉话了，吃饭吧！”
吃完了饭，青雪把周军送下去，爸爸帮妈妈收拾桌子，他端着两个盘子把残羹剩饭倒进垃圾桶，倒着倒着眼泪掉出来，滴进垃圾桶里。妈妈说:“你快点，指望你干点什么都不行。”
青雪送走了周军，并没有回家，她从小区的门口出来，左转，沿着人行道朝南走去，她顺着人行路的盲道信步而行，黄色竖条状的地砖仿佛没有尽头，一片树叶不知趣地卧在盲道上，一脚踩过去，咔嚓一声粉身碎骨。青雪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青雪在小草上学期间尽量不给她打电话。她一直走，竟然走到了河边，河边有一个很大的休闲广场，到了傍晚这里就会陆续热闹起来，跳广场舞的，遛弯的，热闹非凡。但现在还早，显得很清净，她坐在石墩上看着下面墨绿色的河水，像是死水一样一动不动。青雪捡起一块小石头，“嘿”的一声，将石头投进了水里，水面上跳起小小的水柱，接着向四周荡开。
“你干嘛呢？”
青雪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个年轻女孩，她一头短发，一边耳朵上戴着两个耳环，耳后的脖子上，纹着一串小星星。她冲着青雪笑。青雪说:“这水真脏！”她说:“看着脏，那边还有人钓鱼呢？”她指着身后说。青雪说:“你在干嘛？”她说:“跑步啊，健身。”青雪看了看她，身体匀称，活力四射，只是胸部没肉。
她说她从肉联厂家属院跑过来的，问青雪住哪，青雪告诉她住在化肥厂家属院。她说她每天都跑，要不要以后一起健身，青雪拒绝了。她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和青雪说:“你在这想你男朋友呢吧？”青雪笑着说:“我没有男朋友。”她看着青雪的脸，然后说:“你这么好看，我要是男的肯定会做你男朋友。”青雪笑笑。她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青雪，你呢？”“我？我叫春花。”青雪听到后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说:“哪个春花？”她撅着嘴说:“春天的春，花朵的花。”青雪点点头，用力地抿着嘴不笑。春花说:“我走了，拜拜！”“拜拜！”
傍晚青雪回到了家中。
估算着下课的时间到了，她给小草发了条短信:今天周军到我家来了。
小草:来干嘛？
青雪:我和他签了份结婚协议书，我把你的约法三章扩充到了十几项。跟你大娘说了，你大娘想见见他。
小草:你就这么急着跟他结婚？
青雪:你又来了，我心里只有你，不要瞎想。
小草:说你爱我！
青雪: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