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的牙

      大壮长得如同他的名字，高大壮实。但是他平时最爱显摆的，是他的好牙口。

      大壮的牙齿白白的，在那农村里张嘴一笑就露出一口口黄牙的人群中，大壮的牙显得更加与众不同。大壮的牙，不仅白，还结实，大壮把自己的牙用成了万能牙。正常的吃饭算什么？孩子吃榛子需要用石头砸，大壮不用，只见他把榛子用手一抛，扔进嘴里，然后只听登一声，榛子碎了，大壮把皮吐出来，榛子仁嚼吧嚼吧咽了，边吃边看旁边用石头或者小锤子敲榛子的小孩，一脸得瑟相。

      大壮在装卸车间上班，需要用胶带封箱，工友都用的剪刀，他从来不用，每次都是手拉住胶带一扯，然后牙齿一咬，胶带断了，长度刚刚好，动作比别人更快。别人跟他说，还是用剪刀吧，不太卫生。他露出牙齿一笑：这样省事。

        大壮喜欢跟朋友们喝一口。但每次开酒瓶，就成了大壮炫耀牙齿的时刻。跟大壮一起喝酒，从不用酒起子开酒瓶，只见大壮拿起酒瓶子，把瓶口往嘴里一送，牙齿对准了酒瓶盖猛一磕，瓶盖就掉下来了。朋友们就对着大壮恭维道：厉害！开始还有人劝大壮：别逞能了，好好保护牙齿吧！但是大壮一点不在乎，听到这种劝诫还隐隐地露出不高兴，后来就没有人再说了，只留下了叫好声，和大壮一脸得意的神色。

      转眼大壮四十多了，但人们发现平时爱笑露齿的大壮开始抿嘴笑了，喝酒的时候开始用酒起子了，有人起哄：大壮，咱咋用上这个了？牙呢？大壮摆摆手：不行了，老了。实际上，大壮已经有几个牙晃动了，也有几个牙表面覆满了小裂纹。

      又过了三四年，人们发现大壮不怎么笑了，连吃东西基本上都是闭着嘴巴嚼鼓。他也不怎么喜欢朋友聚会了。因为，他的牙齿掉的差不多了，而那些朋友们，还有一口好牙，还能吃想吃的东西，可以把苹果咬的清脆溢汁，也可以把鸡腿吃得豪爽美味，而他，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想起以前友人的劝告，后悔万分，但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