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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缪《鼠疫》读书笔记(九)

2021-03-16  本文已影响0人  青衣青衫

                第二章 封城之后【4】

这是第二章第四第五小节的拆解。主要围绕格朗和朗贝尔两个主要人物展开:格朗代表本地人如何驱逐流放感,朗贝尔代表着外地人如何驱逐流放感。而流放感同时也意味着孤独,驱除流放感也就是驱除孤独感。

在这里,同时借加缪《鼠疫》的小说结构谈一下本人对小说时间与事件之间关系的理解。

《鼠疫》是严格按着这场疫情发生发展的时间顺序进行写作的。所以,时间是加缪架构小说的基本支撑,在第一章写作中,这一点尤其鲜明,我也正是按着时间来进行拆解。到第二章封城之后,加缪的写作依然按时间顺序进行,但是更强调时间中发生的事件重要性,这一章写了近四个月内发生的事儿,作者通过事件来推动时间。

由此可见,小说的核心元素离不开时间和事件,但是在具体架构中,可以根据小说需要或者突出时间或者突出事件,鼠疫第一章侧重时间,第二章就非常侧重于事件,因此,事件也成了我拆解第二章的标准。

格朗和朗贝尔这两个小说主人公,在前一讲,他们是俗世之爱的两种代表:格朗代表了因长久而厌倦的婚姻之爱,朗贝尔代表了热恋中的爱。那么,他们二人这里再次出现,又为了哪般?


格朗代表着本地人如何驱逐流放感—-要有事可干。对于格朗来说,就是沉浸在小说写作。


封城之后的奥兰主要有两种人,一种人尽量适应这种幽禁生活,一种人设法逃出这座监狱。格朗代表的是第一种人。在开篇他就说“幸好……我有事干。”

那么他要干的是什么事儿?乘着酒精作用,格朗终于向里厄坦露了自己的心声,也证实了里厄之前的猜测:格朗果然在写一部小说。

格朗还带里厄到自己家里给里厄看他的成果,努力诉说自己创作中的痛苦和欢乐。他说自己在修改润色中的煎熬,是用“但是”还是“而且”,用“接着”还是“然后”。并且给里厄深情朗诵了小说的第一句“五月一天明媚的清晨,一位妙曼多姿的女骑士,坐下一匹英俊的阿勒桑牡马,奔驰在布洛涅森林公园的花径上。”

就这样,从封城之后,格朗便整夜整夜沉浸在他的小说创作中,认真推敲每一个措辞,并且一遍遍修改开头句子……

加缪重点描写了格朗这个“有事儿可干”的人。加缪为什么详写这类人?随着对《鼠疫》阅读的深入,我们会越来越感受到加缪在借鼠疫事件倾诉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和看法—-生之为人的孤独。《鼠疫》把这个特征放大了,给了孤独感一个突出的理由和场景。其实,孤独感不仅仅是封城之后才会产生的,即使没有封城,即使没有疫情,很多人也会有深刻的孤独体验。

那么,如何驱除孤独感,格朗的方式应该是加缪比较推崇的。比如,主要主人公里厄跟格朗一样,自始至终都处于默默无闻的工作状态, 里厄认为,做人要诚挚,而诚挚就是用心工作。在诚挚这一点上,格朗和里厄是具体实践者。可以说,格朗的身上有里厄的影子,里厄的身上有格朗的影子。


朗贝尔代表着外地人的如何驱逐流放感—-疯狂逃离,这也是一种行动,行动忘记思念,治愈焦虑和孤独。


深度流放者外地人朗贝尔依然在努力试图出城。前面他希望里厄医生帮助他,给他出一份健康证明作为说辞,却被拒绝,此路不通走它路,他转身其他各种官方通道,继续设法寻找出城门路。因为,作为一名记者,遇事排除万难是他的职业特点。

他在跟官方通道的各级各层负责人打交道的过程中,遇到了种种推诿理由,朗贝尔最后归纳为以下几种:形式主义类、能说会道类、有权有势类、浅薄轻言类、按部就班类、墨守陈规类。这位记者在四处奔波疲惫不堪后,终于认清了市政府或省政府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而这一阵儿折腾也有好处:鼠疫的蔓延,在他脑子里基本没有概念。

有一天朗贝尔收到省政府寄来的空白调查表。他心里突然又萌生了希望,他以为这份调查表旨在搜集可能被遣返原地的人的情况。

然而,等他仔细打听后才知道。相关部门这样做是以防万一:万一他感染了鼠疫,丧了性命,他们一方面可以通知他的家庭;另一方面,医疗费用还得有人负担。

通过官方通道出城彻底没戏后,朗贝尔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就开始了闲逛,从这家咖啡馆出来再进另一家咖啡馆。朗贝尔时而到火车站长时间逗留。经常能看到墙上张贴的广告,宣传到邦多和戛纳能过上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他最不忍看到的就是巴黎的景象。里厄认为,朗贝尔将巴黎的这些景象等同了他爱人的形象。他经常在凌晨四点醒来,不断思念他远方的女人,加缪写道“这正是他在想象中占有她的时刻”。

小结:这部分写作内容,通过格朗和朗贝尔在封城之后的生活状态,来阐明加缪自己的人生观。被流放也意味着被流放者身陷孤独,而人想要驱赶被流放感,驱除内心的孤独,就要有事儿可干,格朗的写小说是一种行动,朗贝尔的四处奔波想方设法逃出疫城也是一种行动,加缪很显然更欣赏格朗式的。

作为一个喜欢长篇小说的人,我会不知不觉关注小说作者的一些创作手法,目前为止,加缪的《鼠疫》创作中,比较突出的是以下两种手法:

第一种,对比手法。

加缪多处运用对比手法,尤其是在第二章写作中这一手法的运用更加集中。比如对爱的类型描写就运用了俗世之爱和上帝之爱对比,在俗世之爱中又进行了长久的爱和短暂的爱的对比;在这里,关于如何驱除流放感,又进行了外地人和本地人的对比。

对比手法的运用让情节具有起伏感,并增加小说的故事性,给读者带来阅读快乐的同时也更能引起读者与作者,读者与作品的共鸣。

第二种,隐喻手法。

在《鼠疫》中,加缪一直在努力赋予每个人物以多重身份,赋予每个事件以多重隐喻。

还以格朗和朗贝尔为例。在前面描述俗世之爱中格朗和朗贝尔同时出现,是作为不同类型的爱的隐喻;而这一讲再次同时出现,他们的身份又变了,是作为不同类型的驱除流放感的载体而出现。这一手法本身也是加缪作为哲学家必然会运用到的,同时会增加小说的深度,值得读者仔细玩味。【无戒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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