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好天气》中印象深刻的情节（57）——我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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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给弟弟的治疗相当奏效，她不仅亲眼见证了弟弟眼中的世界恢复秩序，甚至还感受到对方显著的智慧增长。为了巩固胜利果实，她干脆把弟弟口中曾发生过变形的所有人一一问遍，结论是喜人的——没有任何人是任何怪物。比如曾变孔雀的是因为穿了花裙子；曾变台灯的是因为头大（且学习好）；又比如变竹竿的是因为太瘦了……弟弟认真地和母亲解释，那些话都是我开玩笑的啦，那是一种形容！

母亲欣慰的同时，我也非常开心，只因为曾经量产的眼泪让我深觉麻烦，但我不像母亲那么容易被蒙蔽，我觉得弟弟肯定隐瞒了什么，我的警惕感还是要有的。有天夜里我逼问他到底绿眼泪是不是真的治好了，他的回答中饱含遗憾，还有怪罪。他说：

自从我的眼泪混进他的眼睛，他在酸天气里至少看见过三次奇异的景象，与以前不同，不是人变成动物变成器具变成植物，一切都倒过来了，是一些东西或者动物会在他眼里摇身一变，突然就成人形了……

他的表述中，拖把变成某某某，大鹅可以来上学，猫成了自己的同学……

弟弟的改变是显著且秘密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如今他的眼睛发生了什么。作为哥哥我认为需要保持缄默，我们共识了一件事情：火眼金睛不是可以炫耀的事情，反而会招来灾祸，尤其是对我母亲，必要有所隐瞒。于是，那天晚上，我俩在黑夜里指着天发誓：

不告诉妈妈。

不告诉爸爸。

不告诉老师。

不告诉任何人。

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谁也不能说！

永远不能说！

永远不能说出来！

好，看看今日记录的这部分内容。我还是想还原到孩子的成长轨迹上。

先说我弟弟和母亲：因为说谎获得了他人的谅解和母亲的放过，这不得不说是个极大的收获，换了谁都会意识到眼前的难题只需要这一解就可以获得最大收益，所以，别看弟弟年纪小，他知道掌握这个密码就能渡过难关。

再说我弟弟和我：弟弟知道他拧不过母亲，但假如没有别人的眼泪他就不会“受惩罚”，所以，尽管我给母亲眼泪也是不情愿的，他还是对我有埋怨。文中说“他的回答中有怪罪”，就是这个意思。

再说兄弟情。血浓于血。这部作品读到现在，我感受最深的其实是“我家”和“萧家”的家庭内部的成员相处模式。无法用对错去论断，毕竟当年的教育状况和环境做不到资源公平，但，即便是打骂间，你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相互的那种情感。就是所有家庭的模式，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这部作品截止如今，行进有半，描写“我和弟弟”情感互动处并不多，尤其是儿时。但这个“夜里起誓”的片段最打动我。有兄弟间的惺惺相惜，有彼此的“仅有兄弟间”的信任，还有我感受到的更深刻的——童真。只有孩子才懂孩子，弟弟不想要的，我同样不想要，所以战线上两人是统一的。其次，黑灯瞎火起誓这事儿也只会在孩子身上发生。再者就是这八句话。品品，小孩子的口吻。又五个句号三个叹号，语气骤然不同，程度也就跟着发生变化。

这事儿，想来我小时候也干过，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