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悲歌

衣锦还乡  物非人亦非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30分钟后将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飞机上，空姐还在用中英文播报着北京的天气情况。何可睁开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子，转头从飞机的舷窗望出去。

窗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有些雾蒙蒙的。刚刚空姐还说北京是晴天呢，怎么还是这样的云里雾里？或许这就是这些年北京比较严重的霾吧。也不知道这些年小卉过得怎么样了？不知道她能否参加这次的研讨会？听说她一直在北方科技大学教书，但一直只是个副教授。对了，她老公姓白吧，听说他们有一个女儿，应该已经上大学了……

正思绪万千呢，飞机已稳稳地在首都机场着陆了。阔别二十多年，何可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北方科技大学邀请他回来，是作为这次稀土材料研讨会的主讲嘉宾。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在北方科技大学读博士的何可，拿着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后工作站的offer，找到姜小卉，兴奋地告诉她“我9月份就可以去到梦寐以求的美国了，等我安顿好后，马上就回来接你出去”。

但最终何可食言了。

何可没法和小卉解释，他也知道他们俩的爱情来之不易，更知道他去普林斯顿大学做博士后，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让小卉离开北京，去美国。他只是去打“前战”的，最终目的是接小卉出去。

但刚到美国时的那种惶恐无助，那种被美国同事排斥奚落的困境，真的是令他一筹莫展。而比他早一年过去的同一个实验室的Linda(冯玲)给了他毫无保留的帮助和照顾。

异国他乡两个寂寞孤独的灵魂就这样一步步靠近，相互取暖，最终走到了一起。

何可不是没想过姜小卉。

当冯玲和他提出要一起生活时，他也是很挣扎的。

他知道小卉还在遥远的北京日日夜夜地期待着他的消息，他也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一盘盘地听那些从北京带过来的中文歌曲，尤其是各种版本的当年最流行的“同一首歌”。那是离开北京时，小卉几乎跑遍当时北京的各大音响店搜罗来的。何可当然明白小卉的心思，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首歌，他们曾在当年的学校新年晚会上和同学们一起演唱过。

虽然何可并不想给自己找任何的借口，但情境所迫，那年实验室的圣诞聚餐，酒精作用下的何可冯玲彼此献身于对方，不记得谁更主动，事实上也并不重要，结果就是最终何可认命了，心想从此就是Linda了，小卉的美国梦就让它永远是个梦吧。

从此，何可慢慢地不再给小卉写信了。他知道，小卉一定很难接受，也许会天天买醉，自抱自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从心理上来说，他也并不想小卉到这个鬼地方来，美国真不是国内很多人想像的天堂，他知道小卉并不适合美国。他知道，小卉其实很喜欢北京，喜欢北京的人情味，喜欢北京的自在随性。

何可知道，没有他，小卉在北京也能生活得很好。

前尘往事  回首历历在目

姜小卉知道，何可是这次院稀土材料研讨会的主讲。但心里感觉也就是一个老朋友要回来了，别无异样。

与何可分别有二十多年了，其间相互间甚至失去了联系，偶尔知道些他的境况也是从其他朋友处听说。

但要说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想念，也不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牵扯上什么关系。各自安好就好。

这么多年来，尽管小卉自始至终都没有爱上何可，但她知道何可应该是爱过她的，尤其是在他出国前，她失恋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小卉从大三开始的一段恋情，历经毕业、异地、再相聚等各种考验与折磨的爱情终于在貌似稳定，正要筹备婚礼的阶段戛然而止。

那段时间，何可不离左右地陪在小卉身边，陪她买醉陪她各种发泄，并发誓一定要带小卉出国，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卉呢，她非常感恩于何可的不离不弃。她知道，何可一直是仰望着她，甚至以她为榜样，才终于与她站在了这同一个起跑线。

当然，何可也一直知道小卉是有男朋友的。他之于小卉，一直是仰望、默默地关注、静静地远远地守护。

直到小卉在婚前被男朋友白宁抛弃，何可才敢前进一步。那时的小卉心灰意冷，也明白何可一直以来的心意，算是半推半就吧，做了何可的女朋友。

所以，当远在异国他乡的何可慢慢地不再来信，慢慢地淡出她的生活时，姜小卉是理解的，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她其实并不爱何可，与何可一起远赴他乡生活也并不是她的愿望。她当时只是被动地听从何可的安排。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对何可，小卉有的只是一种如同手足般的情愫，有感恩，或者说还有“佩服”。毕竟，小卉知道，何可是怎样从一个中专毕业生，一步步走到现在可以出国去做博士后的。

姜小卉与何可相识于江西南昌的某高校。那年，他们作为新同事在该校新成立的一个部门工作。姜小卉从北方科技大学毕生回到家乡的省会城市南昌工作。何可则是省内一所中等职业学校毕业，是该部门招来的一个实验员。

因为是新成立的部门，除了领导是学校派过来的，大部分同事都是新同事，从全国各学校一共来了8位新同事，何可是唯一一位没有大学学历的。

学校成立这个部门是要承接当时世界银行贷款购买的一批最先进的分析仪器，8位新同事就负责这些仪器的操作使用并指导需要使用仪器的学生。

新部门暂定名为“培训中心”，同事们均住在一栋新盖的比较偏远的培训楼里。姜小卉和另一位女生金英住一间，其他6位男生占了两个房间。这在那所高校里算是比较好的住宿条件了，但就是有些偏，到主校区办公楼、食堂等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

一开始，他们8个人基本都是同出同进。早晨上班前一起在食堂吃早点，然后各自进入工作状态。当时的工作也就是一些仪器接收的准备工作，到位可以工作的也就两台仪器，姜小卉负责其中一台，何可是她的实验员，协助工作。

中午，大家相约一起食堂吃饭，中午休息时正好凑两副扑克牌玩拖拉机或者下下跳棋，直到下班吃完晚饭一起回到培训楼。

周末，两位南昌市区的一般就回家了。剩下的6个人有时也会买来各种菜食，用实验室用的电炉一起动手做一顿好吃的。

这样大家庭似的融洽日子过了有半年的时间，就该寒假了，各回各家准备过春节。

这段时间，姜小卉与何可除了工作上的配合，并没有过多交集。偶尔，姜小卉能察觉到何可在这几个大学生的包围中有些许的自卑，比如，大家一聊到各自大学生活的趣事时，他总是无言地离开。

春节过后，他们8个人中有两位参加了“讲师团”，离开学校去到下面地市的中小学支教一年。另外，需要选派两位去北京的某高校学习三个月。

姜小卉因为男朋友在北京，非常想争取到这个机会。但最后，机会给了金英和另一位男生。

这样，春节过后的培训楼里就只剩下4个人了，姜小卉因为同屋的金英去了北京，一个人独居一室。剩下的三位男同事一个房间，其中两位家在南昌城区，所以，一到周末，这个培训楼里就只剩下姜小卉与何可两个人了。

姜小卉因为没能争取到去北京学习的机会，心情比较郁闷，决定两年后一定考研回到北京去。当时有一个奇葩规定，大学毕业必须工作两年后才能考研，要不然小卉真恨不得立刻回北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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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卉在北京是有男朋友的，叫白宁，是小卉大学的学长。当时，他俩一起在北方科技大学，同系不同班，白宁比小卉高一届，是北京本地人。他们是在小卉大三时的那个迎新晚会上认识的。

晚会上，同学们集体倒数着“十、九、八……”，新年钟声敲响的刹那，白宁转头热情地喊了句“新年快乐”，却陡地一下愣住了：咦，李立安呢？

原来呀，白宁是和宿舍的几位同学一起过来迎新年的，倒记时开始时，李立安一直站在白宁的背后。钟声敲响时，热闹的同学们欢腾着，不知不觉间就有错位了。

面对白宁的祝福，姜小卉也礼貌性地回了句“新年快乐！”但瞬间就羞红了脸。

姜小卉来自江西省的一个偏远小山村，是实实在在的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肤色虽偏黑，但样貌俊秀，一双大大的眼晴忽闪着，羞怯而又楚楚动人。

白宁毕竟是北京长大的城里孩子，又比小卉高一年级，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卉，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到“我是化工系84级的白宁，你是我新年认识的第一个人，幸会幸会”。

姜小卉心想，原来还是学长呢，慌忙地介绍完自己，就拉着同来的室友躲开了。

但是，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遇见了一次，接下来似乎在哪儿都能遇见。

姜小卉天生带着一种来自农村的自卑，在学校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每年的奖学金肯定少不了她的。但学校的其他一切活动，她最多只是一个旁观者。

白宁就不一样了，平时见多了城里女孩的傲娇，反而这个有点怯怯的朴实的小姑娘让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他要接近这个小姑娘。

那时候的大学生是明令禁止谈恋爱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白宁在大学的最后一年里，最终成功俘获了姜小卉的心。虽然没法公开，但也挡不住两颗年轻的心芳心暗许。

姜小卉毕业那年，白宁特别想让小卉留在北京，但他毕竟才工作一年，资历和人脉都无法让小卉留下来。白宁的父母则是暗中期待着小卉毕业回老家后，儿子能找个北京姑娘。

姜小卉最终回到南昌工作。本来也打算考研考回本校，回到男朋友身边。这次没能去成北京学习，更坚定了她考回去的决心。

白宁也一直写信鼓励她，给她搜罗考研资料，说，以她的成绩，两年后考回来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但天有不测风云。

除了上班，一直闭门不出专心复习考研的姜小卉那天晚上突然咳个不停，她以为可能要感冒了，想去买点药。

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她想到要穿过那片小树林，就去敲了何可的房门。

何可听说小卉不舒服，看她咳得那么厉害，坚持要送她去校医院。

校医院值班医生一看，说这个有可能是肺结核，明天一定要去市结核病医院拍个片子。吓得姜小卉都快哭了。

那时候肺结核是比较严重的一种传染病，一般都是单独的医院，病人必须住院治疗，大概一个月一个疗程。也就是说，小卉可能至少得住院一个月呀。而且，这是传染病，何可或者单位的同事会管吗？小卉也不想惊动农村的父母，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呢。

第二天，何可和单位领导说了姜小卉的情况，领导居然安排了一辆车，让何可陪小卉去了结核病医院。

不出所料，姜小卉当天就被收治入院。何可帮她办妥一切手续才离开。

住院期间，何可陪着单位领导来看过小卉，又自己单独来过两次，给她送些书和吃的过来。小卉很是感动。

好在年轻人恢复得快，一个月后姜小卉准时出院，还是何可代表单位来接的。

出院后的小卉与何可自然也亲近了不少，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小卉知道了，当年何可因为家里太穷，比同龄孩子晚上两年学的他，只能在初中毕业时选择了上中专，想着自己早些出来赚钱供弟弟上大学。

何可也知道了姜小卉有一个男朋友在北京，所以，正在努力复习考研，等待团聚。

姜小卉本来就是一个极聪慧的小姑娘，只要她沉下心来认真对待，没有她干不成的事。

不出所料，两年后，姜小卉考回了她的母校读研。

在小卉的鼓励和带动下，何可也拿起了书本。只有中专学历的何可，本打算一步步来，先考一个本科，再看看能不能考研。而姜小卉则鼓励他：“你不如直接考研，本科的两门专业课我帮你”。

就这样，小卉在复习考研的同时，辅导何可啃完了考研必考的两门专业课程。英语本来也是何可中学期间的强项，多花点功夫背一背，英语和政治应该问题不大。

在姜小卉去北京上研的第二年，何可也报考了北方科技大学的研究生。但毕竟基础太差，何可免强够当年研究生的录取线，离北方科大的录取线还是有距离的。

姜小卉劝何可联系一个偏远点的学校先上了再说，并发动了自己的老师、朋友，帮何可联系了云南某工科院校补录。

何可开始是犹豫的。他知道自己考研纯粹是冲小卉去的。尽管小卉有男朋友，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对小卉的感情是种什么感情，反正自从小卉生病以来，他心里对她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怜惜，一直到小卉竭心尽力地帮他鼓励他。

他不敢更深地去审视自己的内心，但他只想离她近一点。远远地守着她，他也是安心的。

最终，何可还是听从了小卉的劝告，去云南某工科院校读了三年的硕士。

红尘熙来攘往  奈何一切皆有定数

硕士毕业后，何可不改初衷，毅然报考了北方科大的博士。

此时的姜小卉已硕士毕业，留校任教了。何可的导师以及面试，小卉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何可来学校报道的那天，姜小卉去车站接了他。当年算得上患难与共的两人，事隔四年后在北京重聚，他乡遇故知，感慨激动之余必然是聚餐。

为尽地主之谊，小卉叫上了男朋友白宁，在学校选了个好点的餐馆，三人喝了个痛快。

那是何可与白宁第一次见面。1米78的白宁看上去足足比何可高出大半个头，不到1米7又有些瘦弱的何可有点自惭形秽。酒到酣处，何可对白宁说：“小卉可是我的姐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这个娘家人肯定饶不了你”。白宁连称“不敢”，说“我们正打算要筹备婚礼呢，到时候，你的假姐姐就成了我的真老婆了，那时候看看谁跟她更亲”。

显然，白宁也看出来何可心里对小卉的那份情意。

但仅仅三个月后，有一天快半夜十二点了，姜小卉把何可从宿舍叫了出来，哭着说“白宁要和我分手，我该怎么办呀。”

白宁在一家研究单位上班，领导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姐，从部里直接派下来的。这位老大姐很器重他，有好的机会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前不久刚给他提了副处。白宁没有多想，以为自己工作能力强，得到重用也是应该的。

这段时间，老大姐看白宁要筹备婚礼，才让白宁的顶头上司老胡找他谈了次话。原来，老大姐有一个女儿，叫赵燕，比白宁大两岁，大专毕业，在一家杂志社做发行，风风火火的，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对男生谁都看不上。但有一天，偶尔在老妈单位见了一次白宁，居然就动心了，非让老妈搭桥。

老大姐是知道白宁有女朋友的，也见过，感觉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又是大学老师，和白宁挺搭的。所以，一直没法开这个口。

看着白宁要准备婚礼了，家里女儿又催问得紧，老大姐这才和老胡聊起这事，想让老胡暗地里了解一下白宁的想法。而老胡没想那么多，把这事直接和白宁说了。

这样一来，为难的就是白宁了。他和小卉七八年的感情，虽然也有吵吵闹闹，但毕竟两地都熬过来了。

而老大姐这边呢，虽说白宁压根想不起来老大姐女儿的模样，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她，但毕竟是领导的孩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绝。

刚巧，那天姜小卉和白宁去考察婚礼酒店，在酒店门口居然就遇见老大姐和她女儿赵燕了。赵燕一头短发，精明干练，和小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姜小卉和老大姐打过招呼就先进酒店了。她无意中感觉到赵燕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但并没在意。

小卉晚上回到学校的宿舍，正好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母亲生病了，让小卉回去一趟。

第二天，小卉和白宁打了电话，说要回老家一趟。只是没想到，姜小卉这次在老家呆了一个多月。

母亲其实已经病了一段时间，黄胆型肝炎，全身都泛黄，最后连尿都是黄黄的。在县医院住了一段时间院，不见好转，反而转成了肝硬化。医生说，可能时间不多了。父亲这才赶紧打电话把姜小卉和在上海上大学的弟弟都叫了回去。

小卉到家一周后，母亲就去世了。去世的前一晚，弥留后又清醒的母亲坚决要求出院回家，结果第二天凌晨在父亲怀里安然离去。

母亲走后，小卉让弟弟先回学校去上课，自己又跟学校续了两周的假，在家里陪陪父亲，安排好上高中的妹妹去学校寄宿。

这段时间，白宁打过两次电话。那时候手机还很少见，打电话确实很不方便，尤其是姜小卉家又是农村，电话只能打到生产队的办公室。电话里，白宁也只能是安慰几句，并没有说要过来看看，陪陪小卉。

姜小卉能理解，毕竟他们并没有结婚。

但就是这段时间，白宁和赵燕走得越来越近，并且赵燕私自见过白宁父母，得到白宁父母的绝对支持。白宁父母本来就不想儿子找一个外地农村姑娘，原来只是坳不过儿子，才勉强同意。这回有了这样的机会，他父母还是想去说服儿子。

在这样的围攻之下，白宁确实有些动摇了。尤其是，这次小卉一走就一个月，以后这样的时候也不会少，又那么远，回去一趟很不方便。

但小卉刚回来的那段时间，白宁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分手的迹象，婚礼要订的东西也还在一起商量。

直到有一天，姜小卉在一家餐厅偶遇白宁和赵燕手牵着手来吃饭。

分手是必然的。姜小卉本就有些自卑，这种时候肯定不会强留。尽管自己心痛欲裂，七八年的深情原来远远抵不过世俗的门当户对，尽管十万分的不舍，又能怎样？

好在，有何可天天的陪伴，有酒精一次次的麻醉，一年多以后，创痛慢慢走远，姜小卉才陡然惊觉，或许爱你的人其实一直就在身边，从未远离。

姜小卉答应了做何可的女朋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姜小卉与何可像一般的情侣一样，约会、看电影、一起吃饭……但姜小卉也发现，与何可在一起完全没有那种恋人间的心旌荡漾，反而有一种沉静安然的感觉，一切都好像是例行公事。

或许，自己已失去恋爱的能力？但小卉不忍把何可从爱的幻梦中拉出来。

小卉一切听从何可的安排。如果何可不出国，也许他们真就结婚成为了一家人。

但何可出国了。何可刚走那会，姜小卉心中就隐隐地预感到了他们的结局。

与何可失去联系后的第二年吧，白宁突然联系小卉，约她见面，这倒是小卉不曾预料的。

与白宁分手后，小卉从不敢碰触这个名字，她刻意在心里清除这个人的任何痕迹。这次白宁约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她居然想也没想就赴约了。

原来，白宁和赵燕结婚后，才发现自己根本适应不了一个“女强人”对他的各种规划，家里家外，他都没有发言权。也是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心仍然留在小卉那儿。

在婚姻里挣扎了一年，白宁终是逃了出来，也辞去了副处的公职，一头扎进当时“下海”的浪潮。

白宁其实一直关注着小卉的生活，知道何可的离去，知道小卉仍是一个人，于是，才有了那次约会，也才有了他们日后共同的家和女儿。

爱情尽管百转千回，但尘世的红线，月老其实早已缚定，看着你兜兜转转，但最终还得回到原点。

想到这里，姜小卉嘴角露出一丝略显无奈的笑意，脚步轻盈地走向何可下塌的酒店。

她和白宁还得尽地主谊呀。这次再来个三人一醉方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