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中）
待到他再见到齐铁嘴的时候，已经到了表哥结婚的日子。
齐铁嘴坐在主桌，和一群挺陌生的人坐在一起。正侧过头和隔壁桌的人说话，谢九爷。其实要说认得，张日山是知道这一屋子人姓甚名谁的。但是张日山也不去管那许多。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余的他张日山没有金刚钻，更不揽这瓷器活。
张日山在主桌上坐下，想了想又转过头，齐铁嘴的位置空着。倒是看到九爷，也就打个招呼。九爷也朝他笑笑。张日山就转过头，等着婚礼开始。
等到宾客散的都散了，天都暗下来了。张启山精得很，装醉，但是也被灌得不轻，有点懵了。嫂子倒不知道跑哪去了。
齐铁嘴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刚刚把表哥扶到身上，才发现尹新月的伴娘站在远处又蹦又跳朝他招手。张日山叹了口气，跟着伴娘，又拖又拉地，好歹把张启山推进了电梯，还差点被门夹了一下。
伴娘笑得很爽朗，问张日山：“你是不是大学没毕业啊？”张日山点点头。
女孩就笑：“我就说嘛，那么青涩！”又问张日山在哪上大学，读什么专业，有没有女朋友。
张日山对这些问题过敏，嗯嗯啊啊可不是嘛就糊弄过去。
出了电梯，是一条倒L型的走廊，直道到尽头就向右拐，两旁是酒店的套房。电梯正好在这直道中间。拐角处尹新月露个头，朝他们招招手。待到指挥着他把表哥扔到床铺上，就把他和伴娘推了出去，坏笑着一把关上了门。
伴娘朝他笑了笑。“她就这样！”张日山也挤出个笑来。他有点烦，可能是表哥结婚他也跟着伤春悲秋起来了。伴娘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但是也不算招了他，没来的和女孩子动气。于是当伴娘提出要加他的微信的时候，他还是掏出了手机。
等到点完同意申请，张日山收起手机来，站定了等电梯。电梯还没上来，就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
向左右一瞄，看见了齐铁嘴。人正站在走廊这一头的安全通道里，倚着门往这边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看被发现了，连忙缩回头去。张日山连忙推了伴娘，反身去找他。
男人眼见走不掉，只得停下来说：“之前嫂子有点事找我来着，出来以后这不我想抽根烟再走，没想到咱俩这么有缘。”经他一说，张日山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根烟。仔细闻了闻，空气中是有那么股烟味。
齐铁嘴挥挥拿烟那只手，“小孩子别学啊。”他目光并不直视，转过身去掐了烟收起来，眼看就要溜。
张日山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疑心自己撞破了什么，但是又觉得说不准。
兜兜转转间，话虽没问出口，却抓住了齐铁嘴的手臂。今天这人穿了一身西装，料子挺括，衬得人也有几分气度，怎么看也不像个算命先生。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在通道的灯光下看起来，还带点勾人的味道。
齐铁嘴看了一眼他，是那种“你不是傻了快放开我”的眼神，“你这是干什么？”
张日山消减下的烦闷又上了头。他另一只手也放上齐铁嘴的肩，压着肩膀就推人到了墙边，手腕又向下滑，制住男人的两只手腕向他身后扣，想给这人点教训。对面的身体一震，又小幅度地挣动起来。“这是怎么了？先放开我，咱们慢慢想办法。”
话音刚落，通道内的灯就闪了一下。齐铁嘴猛地发力，一下子推开他，探头去看外面的走廊。
张日山也看了看。长长一条走廊，没有一个人。灯光很亮，映照着大理石的地面，足可鉴影。不到查房的时间，整层楼安安静静。
齐铁嘴反手握上了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在他手心里勾了勾。“在这别动。听我的话。”说完就一个人走了出去，到走廊那一头，就没了人影。
张日山一开始不紧张，他还感觉齐铁嘴把他耍了。但是后来齐铁嘴一直没有从那个转角出来，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出去？信则有，不信则无，他又不信。怎么还需要一个算命的护着呢？
眼看着5分钟都过去了，人还没有回来，张日山就迈步上了走廊。脚下的大理石传来轻微的响动，除此之外静得要命。没来由的感觉不舒服，他步子不由地加快了点。到了直道尽头，齐铁嘴却不在外面的走廊。
可是刚刚在通道里，也没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啊。张日山想了想，伸手就去敲那扇尹新月的门。
刚伸出手，身后就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哎呦，我的小祖宗。我不是让你别动来着？你丢了我怎么交代啊。”他回身一看，齐铁嘴站在那。你怎么到我身后来的？张日山一下攥住他的手，挺凉的。别不是人吧。
齐铁嘴看了看两人的手：“你这样握女孩，四舍五入就算非礼了。”
张日山又气又恼，心想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担心这些。
齐铁嘴看他不说话，拉着他手腕走，“走吧走吧。站这听墙角啊？”张日山站定就是不动，他就不得已又凑回来，“怎么了？”
张日山看着男人的眼睛，倒真的是又圆又亮。他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慢慢地凑过去，狠狠咬上男人的下唇。
力道没控制好，磕得张日山自己嘴唇有点疼。亲是亲上了，但是却心生疑惑。
突然有了个不着边际的想法，觉得面前这人其实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物。索性咬得更用力，尝见了铁锈味才放开。
齐铁嘴嘴角很明显的一道口子，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你属狗的啊？”
张日山气急反而想笑。“可不是嘛。八爷可要多担待了。”扯出衬衫下摆去摸他的后背，压着他往自己身上贴。近到不能再近，又去舔咬他唇上的伤口，装模作样地去吸吮。
男人嘶了一声，居然就任由自己得了手。张日山得寸进尺，贴得更紧。一手把着齐铁嘴的腰，去碰皮带。
齐铁嘴这会儿又想挣脱，当然挣不开。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凑近了张日山说：“你先把我放开来吧，这地方怎么成啊？”
张日山当然不允。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不行。你再说话不算话，可让我哪里去找。”手上不停，解开碍事的就伸了进去，冰凉得激得齐铁嘴一抖，脸上浮出红色来。“等，等找个别的地方不行吗？”
肯定不行。一番争斗动作之下，手很快就捂热了，又很快开始变得黏滑。男人不再推挡，松松搂住他的腰遮掩两人之间的景象，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张日山，你要是让人看见了，咱俩就都不用做人了。”
他心领神会。于是几番逗弄，尝试去用鼻尖蹭男人的脸。
男人“嗯？”了一声，终于被哄得抬起头来看他，张嘴和他亲吻。额头上薄薄一层细汗，眼里散了神，只看得到他一个似的。
张日山心里一跳，但是也还尽心尽力。终于感到男人浑身一抖，差点咬到他的舌尖。
心满意足，张日山分开两人的嘴唇，抽出身来饶有兴趣看男人平复呼吸。
齐铁嘴递给他几张纸，他也高高兴兴接了，去咬男人通红的耳根。“八爷是不是也礼尚往来一下？”
齐铁嘴嫌弃似的避开他，用手拍拍他的脸，像是哄个宠物。张日山擦一擦扔了纸团，张嘴就去咬凑上来的手指。
“你真属狗的啊小祖宗？别咬了！”
张日山脑袋一沉，如梦方醒。
齐铁嘴抽回手来瞪着他，“你不也是麒麟血吗？怎么这都扛不住，你看看你，啊？好点没有？”又用手去试他脉，“还好吧？”
张日山挥掉他的手。“我好得很。要是没有你参一脚就更好了。”还好自己穿的宽松，看不大出来。回头一看，自己正坐在地上，倚在拐角那扇门上。“怎么回事？”
齐铁嘴摆摆手，语焉不详。“有人在这边作法来着。我看你行为大变，猜你也受了影响。现在没事了。能起来的话先起来吧，小祖宗？”
张日山默默站起身，假装低着头去瞄着他的嘴角，一丝一毫破皮的迹象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