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欢喜于你，不攀比，不明示，心有戚戚。不求山河闭眼，也不要天地开恩。这来来回回朝又暮地迂回大抵是在暗示我，你只是路过，不是归途。
年少的心事总是晦涩朦胧，少年时代也是时常爱做梦的。她与少年雾梦相见，是迷途，是隐约可见，是平湖涟漪，也是年少悸动。若欢在灯下记录着，灯下的字符铺开了一个秘密花园，摆动的窗帘好像也有了心事，它好像知道了那是少年绮梦。
01 忆往昔
夜晚的风从窗外簇拥过来，扑了个满怀，恰好与夏夜相逢，月光碎落在湖面上，伴着涟漪折射出粼粼波光。那是盛夏光景，是清寂轻欢。
月灯初亮，长街旁，些许浮在树叶的薄雾解了店铺旁花圃草木的渴。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水吧外边的圆桌上闲谈。
叶若欢，一个经常说自己是五官比三观还要正的人，对！没错！她一直这样认为的，可实际上她怂得很。
闲聊中，几句调侃降落到了若欢的头上。
“我发现啊，你这人吧，没有青春，也没见你有过什么叛逆期啊。”
“你这么大了，难道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没有暗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这人都没有青春，何来完整一说啊？”
“这不可能吧，你写的文字那么细腻，没有一点感情经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若欢是出了名的文采好，在中学时代经常拿到各种征文比赛的奖项，连市级的奖项都拿过。
……
“没有，真的没有。”苦笑也已经挂在了若欢脸上。
“那可能我真的是个没有青春的孩子吧。”
若欢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子被推到了台前，她那拙劣的演技和没有功底的台词全都暴露无遗，无法遮掩。
“不对啊，我听说在青春期，每个人都会有喜欢人才对啊，你这不科学啊！”
“你都20+了，这么些年你怎么都没谈过恋爱？”
她很少会和别人聊到感情的话题。
一说到情感话题她就嫌麻烦，因为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觉得感情都是个人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必要去评价、去做过多的讨论。
“你问我那我问谁去？别问我呀，我也正奇怪呢！”若欢冒出了一丝冷汗，夹杂了心虚和紧张。
这时候救场的声音出现了。
“你倒是有喜欢的人，也没见你有对象啊！”
“我那不是……没追上嘛，嘿嘿。”
“那你可就没资格说我了，你这经验不足的还敢在这大言不惭！”若欢找到了突破口，不禁窃喜一番。
若欢一心想让这尴尬话题尽快结束，慌乱中理出了一丝镇静补充了一句：“那个……咱们是深夜情感访谈节目嘛？咱们跳过这part好吧。”
“那可能是还没遇到吧，不过我还真想知道你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更想知道你会喜欢一个怎样的人。”其中一个这样说道。
“我也想知道呢，那你就等着吧，哈哈哈哈……。”若欢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若欢埋下了头，往前挪了挪椅子，忙乱中找到了吸管，放在了嘴巴里，呲溜了两口，庆幸这令人头疼的情感话题终于圆满结束。
其实，谈话中，她的脑海里隐约出现了一个清瘦的、阳光的身影。
是的，好像是有的。
她撒谎了，但她觉得也不能算是撒谎……
她心里在想：那样的情况算吗？
02 初见
记忆仿佛会选择性的记起或被遗忘，有些则被收藏，有些则被故意封存。
那年，她以近满分的中考成绩，考进了省重点中学。当然，代价是熬过了很多个台灯下刷题的夜晚和无数个一睁眼便早起赶往教室背单词、古诗词的早晨。
她以前一直觉得可能在十八岁以前都会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没有波澜地走向成人，也就是那一年，她才发现好像她也有青春期，有了那么一点点青春期特有的味道。
就在很平常的一个早上，要上最后一节电脑课。电脑机房是在另外的一栋楼，需要拿着信息技术的课本穿过一条很古旧的路。
两栋楼之间各有一棵大树，绿荫茂盛，生机蓬勃，虽然快到中午时分却也能感觉到几分凉意。周围都是绿意盎然，茂盛的树叶也有些许缝隙，渗下了几束柔和并不刺眼的阳光。路过的男男女女还会下意识地用书本去遮挡自己的脸部，怕自己被晒黑了。
上第四节课电脑课的若欢会和刚下第三节课的班级碰面，就像两只旗鼓相当的队伍，都拿着自己的书本，相向而行。
若欢因为拿错了书本，急忙跑回三楼的教室去换，又怕上电脑课迟到，在去的路上，匆匆忙忙，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那个少年就这样出现在了若欢的视野里。在她认为会一直这样波澜不惊的岁月里出现了，没有一丝丝防备。
他穿着白校服衬衫，配上了学生时代的肥大的深蓝色的校服裤，他很高，样子清瘦，这样的裤子配着黑白帆布鞋，他穿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肥大，感觉像是时尚的复古休闲风，反而还有点好看。
迎风的时候，裤腿都贴在了他的长腿上。白衬衫也把他衬得很白，路过了电脑楼的那棵树，渗落的阳光撒在他清瘦的脸上，就像青春电影里的画面那样，让人觉得特别的阳光、舒适、美好。
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人走在了班级的最后面，他们相向而行，她一边走着，又一边用眼睛看着他的脸，当然是不经意的，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慌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她也能感觉到，他目光轻扫过她的脸庞，就像春风那样不经意却让人觉得格外清爽舒心。
她就这样拿着课本，匆匆地擦肩而过，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赶到各自的教室。
从那以后，若欢就开始经常碰到他，无论是回宿舍的路上，还是去上电脑课的路上，还是在食堂的饭桌上、排队打饭的队伍里，好像都可以看到他。
他真的很高，健朗清瘦的身形格外耀眼，所以站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他好像也在看着若欢，不经意地抬头，余光相互缠绕，又迅速地躲开。
若欢以为他们会发生什么故事，结果三年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讲过一句话。只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高中三年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那是她的第一次怦然心动。
03 羁绊
原以为那可能只是惊鸿一瞥吧，谁知道实际上并不是。没想到因为后续的故事又有了深深地羁绊。
知道了被哪所大学录取后，她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居然就在校友圈那一栏里看到了他，他们居然考上的是同一所大学。
新生入大学之前都会被学长学姐拉进老乡qq群里，新生可以在里面咨询一些关于学校的问题。若欢在里面不发言就只是潜水，看着消息刷着屏，看着自己关注的一些问题的答案。
突然有一条添加自己为好友的信息发了过来，一看那个名字没想到是那个男生。
“同学，你好啊，我们是校友哦。”男生发来一条信息。
虽然知道了他是谁，但若欢还是控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问：“你是？”
那个男生很正经地回答说：“我符千义，跟你还是同一个高中哦。”
若欢顿时笑笑回道：“那好巧啊，那咱们又要变成大学校友了，哈哈哈哈……”
“是啊， 是啊，很巧呢。我看到了校友圈的时候一共显示有5个同一个高中的同学呢！”
若欢当时也发现了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三个同一个高中的同学。
若欢搞笑地化用歌词：“那咱们五个人还真是很有缘分啊，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又变成了校友，哈哈哈哈……”
男生也被若欢逗笑了：“哈哈哈哈哈…”
男生这时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去学校啊？我看了机票太贵了。”
“火车吧，机票确实很贵。”
“那咱们一起吧，好多人也是火车，正好可以做个伴。”
若欢心里瞬间放起了烟花：“好啊，好啊，我还怕到时候没有小伙伴会无聊呢！”
男生那边又问：“那你买票了吗？没有的话我帮你一起买吧。”
若欢第一次出省读书还不太操作怎么买票正发愁，突然觉得救星来了。
“还没有呢，不太会操作，那你帮我一起买吧，麻烦你了。”顺便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表示不好意思。
男生大方地说道：“没事，小事一桩，不用谢，校友。”他也发了一个握手的表情回应。
……
男生操作好买票流程后：“那就说好啦，咱们到时候就在火车站碰面，不见不散啊，校友。”
若欢开心地回了他：“好嘞，校友，不见不散。”
若欢跟他聊天的时候很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她平时和朋友聊天不太一样。她觉得给他发信息都要经过细细斟酌才发，害怕有些话不合适。
后来，他们在火车站碰面了，有点尴尬地打了招呼，等了一会便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检票上了火车。
若欢是第一次坐火车，原来火车是这样子的布局，每一小节都有六个卧铺。因为是开学季，学生很多，地面上放不下行李了，只能放到上面。因为若欢个子不够高，够不着上面，心里正犯愁。
这时一双修长的手拿住了若欢的行李箱往头顶上拎，放到了那个最上面放行李的地方。是他，符千义。
若欢在心里不禁感叹：“他可真高啊，得有190吧。”后来证实确实刚好190。
若欢见他帮自己放好了行李，在后面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感谢：“谢谢你了，精壮的劳动力。啊，不！是校友。”
男生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不用不用，举手之劳。”
有些情愫在心底愈发得强烈了，心海开始翻起波涛汹涌。
在火车上闲聊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在不同校区，若欢在新校区，他在本部。
因为有不同校区的车接送去报道，下了火车，他们匆匆地告别，还说了以后常联系。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也是偶尔才联系。一个学期就那么五六次而已。
若欢记得与他每一次的聊天，其中一次记忆格外犹新。
“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呢？”
若欢有点失望：“可能是我人微言轻吧……”还发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心里有点失望：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在看我，他从来都没注意过我，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错觉。
……
后来，她大二搬到了本部，联系也是跟之前差不多，都是偶尔才联系，虽然大多都是那个男生打开话匣，但是次数也屈指可数，若欢也主动了几次，这种联系都是不痛不痒的。
若欢是个比较骄傲的人，所以如果对方没有表现出一定的热情，那么她就会收回想要聊天的想法。
若欢心里想：“算了，就这样吧……”
04 重逢
就在她觉得和他渐行渐远的时候，又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有新的联系，这样断断续续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体验。
大四那年，在6月份的时候，他们又再次重逢了。他是医学生，是五年制，而若欢是管理专业，是四年制。当时若欢已经毕业了，但没有选择就业，而是打算考研。
一次偶然的聊天中得知他俩都要考研的消息后，他们就说好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打卡，相互监督。
就这样联系好像又多了起来。他们一个住东门，一个住西门，相约着时间过来图书馆自习。因为有时两个人不能同时到的，所以也不会坐在一块。
如果同时到的话，就会预订相邻的位置，但若欢每次都会晚一点才到，她怕两人坐在一起会讲话，更重要的是，她怕那个男生会发现一些什么。
但是他们午饭和晚饭都是一起去食堂吃的，学到一定的时间点就会叫上对方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们在去吃饭路上交流学习考研英语的心得，分享一下学习政治的技巧和方法。当然也会聊一些别的话题，渐渐地好像聊得越来越投契了。
有些情愫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一个多月的学习时光。当时因为若欢已经毕业了，所以需要回原籍那里去考试，而那个男生是五年制则是要留在学校里考。
若欢跟男生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回去家乡那边考试了，得提前一个月回去适应新的学习环境，才好顺利进行考试。那是若欢跟他联系最频繁的一个月，她的内心很不舍。
但最终，若欢还是匆匆和男生告别便走了。她一直期待男生会说些什么，也一直期待自己是不是有勇气要说些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学习，偶尔一两次用QQ分享学习资料，仅此而已，再没别的了。
05 分离
我们学生时代所有青涩懵懂的少年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是围绕着成绩，或许少年的美好也在于心情的变化是如此简单纯粹。因为成绩一朝生喜，又因为成绩一朝生悲。
再后来，考研结果出来了。若欢考得不好，没有达到目标学校的分数线，而那个男生考上了。知道结果后，男生问了她考试情况，她也如实地告诉他。
男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安慰她，给她发了一张带有文字的图片，里面的文字是：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却得不到结果的日子，我们把他叫做扎根。
……
她先是大方地祝贺了男生，还跟男生说：“我没事，只是我可能要先找工作了，考研的话以后再考也行的，只是你要单飞了，本来说好要两个人一起考上的。”
就这样说了几句以后，到结尾还是那句很熟悉的话：“以后常联系啊。”
……
她也不知道跟男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好朋友？但好像也没有那么亲密。跟他相处起来总是淡淡的感觉。
或许因为她有一点别的心思在，所以她也觉得自己放不开。
是知己？是患难与共的“研友”？
她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突然又断了联系……
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
06 释然
这场盛大的暗恋在这个夏天还没结束前，便匆匆落下了帷幕。既然已经落下帷幕，就要有人谢幕散场。
她现在跟男生也是偶尔才联系，听说他最近开学了，而她也在忙着工作了。微信里跟他寒暄了一下，寥寥几句，仅此而已，便匆匆结束了对话。
这段曲折迂回的经历，若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只觉得是时候释然了，也是时候该告别了。
若欢在灯下缓缓写到：原来只是一场梦，惊鸿一瞥。只是梦里的少年而已，现在大梦初醒，应该将他归还于人海中。
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这场暗恋终究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再见了，我的第一次怦然心动。
我又要回到以前那种波澜不惊的生活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把他藏起来，就开始新的生活吧！
若欢放下笔记本，去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想着明天还得早起上班，不能太晚睡，便熄了灯。
她希望今晚不要梦到那个少年了，以后再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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