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黑子(3)
我住在东窑,黑子空在西窑。从不见张山,西窑门上一直挂着一把大铜锁,发黄的窗子上净是雨点打过的泥痕。黑子警惕着我,怕我触犯它的领地。我警惕着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把我揪去批判一阵,黑子顾不上我,它饿;我也没心思理它,我想死。我们相安无事,各念各的经。只是偶尔男孩子来,送给黑子半瓢泔水或是一把红薯须, 黑子便狼吞虎咽的吞下去,舔舔男孩子的手,依旧趴在窑前,守卫着它的领地,过往的乡亲们常站在院门前往里张望,多半是为了参观一下北京来的人,然而却总要夸奖一阵黑子才走:"婆姨带着娃走了,唉!张山倒是养了这么只好狗……"人人都这么说。 我之所以还没有动用那根行李绳,一是因为窑洞里没有房梁,而是因为我还没有看够故乡的山水,不过,也许这两点都不是原因。就算幸运,人们顾不上理我,他们为饥荒所奴役,于是我倒有了自由。我在田间小路上独自徘徊,看见雾一般盛开的荞麦花,听见蜂群嗡嗡的劳作; 我去枣林深处悄然漫步,感慨老树根边又萌发了新芽,感叹鸟类追逐着生活;晚上到场院里望月,为母牛给小牛喂奶感动;夜间噩梦难眠,为荒野里野兽的呼嚎而神往……万物都是本能地不愿死的,何况人!可知有人有时会想到自杀,人高级在哪儿呢? 7月里,一场暴雨,发了山洪。村前那条温顺的小河顿时激怒起来,波涛汹涌,浊浪滔天,咆哮着,把山里的朽树举上浪尖,把来不及回村的羊群抛进波谷……我跑下山去,跑到河边。平时这条简直称不上河的细水刚能没过膝盖,此时此刻,河面足有几十米宽。雨雾中看不清对面的山,好像这黄水是与天相连的天也是黄褐色的。时而亮起一道闪电,想火一样。滚滚的雷声片刻不息。我想起了那幅油画——《九级浪》。不过,那是海。但我想,要是有一条古老的帆船,这水也足以把它擎起,当然,也足以把它打翻……我被这黄河子孙的壮举惊呆了。,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过这样的场面,也许是因为那时的荒山还没有开垦到今天这般彻底,山间的树木还没有砍伐到今天这般干净。 "看!黑子又在哪儿发疯呢?"有人喊了一声………… 要想知道是怎样的事,就请看下一篇:(小狗:黑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