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教育界的“叛逆者”,曾获得爱迪生的邀请,一生办学无数,改变了
01
他是旧社会的举人老爷,却以创办新式学堂闻名天下。
袁世凯以高官笼络他,他辞之不受。北洋政府两度请他出任教育总长,亦拒不出山。
他经手过银两钱款不计其数,却一生两袖清风,无产无业。
他就是中国职业教育之父——黄炎培。
黄炎培生于上海浦东的一个书香世家,13岁失母,17岁丧父,家道中落。靠着族人帮衬艰难长大。可清苦的生活并没有困扰到黄炎培,相反让他养成了安贫乐道的性格。
黄炎培一生清贫节俭,即使在建国后,他也经常穿着短一截的长袍,皮鞋也只有一双,给子女写信所用的信纸也总是用裁剩下的,别人笑话他,他却安之若素。
寄人篱下的生活常受白眼,但生性善良的他对乡亲百姓却感情深厚,对万物总是怀着一分怜悯。他不是佛教徒,却因不忍杀生,吃了一辈子素食。
黄炎培聪颖好学,在乡试中考取了第一名秀才,又中了举人,后进入南洋公学(今上海交通大学)深造,师从教育家蔡元培。
一次回乡时,他意外遇到自己的一位童年好友顾连生,他因为家境贫穷,又没读过书,无以谋生,竟然沦落为乞丐。这件事对他触动极大:在这样的社会里,到底还有多多少少顾连生啊!
顾连生的不幸让他明白,当官是干不了事情的,想改造中国必须从底层做起。
紧接着南洋公学爆发的墨水瓶事件,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1902年,南洋公学的200余名学生因不满个别用专制、苛刻的礼教束缚学生的老派教师的行事作风,与之发生激烈冲突,最终导致几乎所有师生全部退校。
作为事件的亲历者,黄炎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民主思想的力量,要想改变中国,必须投身实践,不能空作文人之叹。
于是大学毕业以后,黄炎培毅然放弃高官厚禄,投身到教育救国的事业中去。
02
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了川沙新式小学堂。为了和旧式私塾抗衡,他们不收学费,不领薪水,义务上课,就连饭菜都是自行回家解决。
他还经常到各地进行演讲,宣传新文化,为此还差点被扣上革命党的帽子,被“就地正法”。
在一位美国传教士的帮助下,他侥幸逃过一劫,逃亡日本。但也正是这次日本之行,使他认识到了中国离世界先进国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中国的孩子也能接收到这样的先进教育。
三年后,黄炎培在杨斯盛老先生的资助下创办了浦东中学。这是近代上海现代意义上的第一所完全中学,也是我国惟一培养过国共两党领导人的中学,在当时与北方的南开中学齐名,有“北南开、南浦东”的美誉。
原中共中央总书记张闻天、居里夫人唯一的中国学生、物理学家施士元、著名导演谢晋等都是这里的学生。就连蒋介石都曾慕名将儿子蒋经国与蒋纬国送到这里读书。
浦东中学的成功令黄炎培倍感振奋,中国民国建立后,黄炎培正准备趁势继续推广新式教育,没想到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有学生家长找到他,对他说:孩子念完中学后,家里无力承担大学费用,可孩子英语不能应用,珠算不精通,毕业后一直赋闲在家,向他请教对策。
黄炎培默默无语。他猛然意识到,虽然取代了落后的科举取士,新时代下,现行的新式教育也有其自身缺陷与不足。
1914年,他以申报特派记者的身份,耗费10月走遍东南各省考察教育,发现毕业即失业的问题非常普遍。读书=做官的思想还深植于国人的思想中,以至教学内容与社会实际需要脱节严重。一些黑心学校利用人们的心理大开政法课程,教学质量却参差不齐。学生们毕业以后,当不上律师、官员,又无一技之长,只能沦为高等游民。
对此黄炎培忧心忡忡,他远赴东亚、东南亚各国调研,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写下详细的考察游记和通讯报导,苦苦寻求解决之道。
03
1915年,他随中国实业考察团在美国考察了25个城市52所学校,历时三个月,接触到了包括总统威尔逊、大发明家爱迪生的社会各界人士。
他对爱迪生的经历非常感兴趣,爱迪生家境贫寒,学历只有小学三年级,却发明了留声机、电灯在内的1000多项发明。为什么在中国这样的人却只能沦为乞丐呢?
在美国他参观了十八所中学,竟然有十七所是开展职业教育。他也因此找到了治疗中国教育的那剂量方:想要改变底层人民的生活现状,适应社会中工商业发展需要,必须大力发展职业教育。
1917年,黄炎培与蔡元培、梁启超等48人一起创办了中华职业教育社,并于次年,建立起中国第一个职业教育专门院校——中华职业学校。
学校开设了铁工、木工、珐琅、商科等课程,校址选在陆家浜,这是旧上海老城的贫民区,黄炎培的目的,就是能优先招收寒门子弟,并减轻学杂费。
那个时期在中华民族工商业发展的关键时刻,整个社会都需要大量吃苦耐劳有一定文化水平的熟练工人。黄炎培的的学校培养的学生们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可是我国毕竟已经在儒家思想中浸淫千年,学而优则仕的思想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在很多人看来,在学校中学习如何从事手工业,简直是斯文扫地。
很多传统学究在报纸、刊物上大力抨击黄炎培。可黄炎培不为所动,他顶住各方压力,为表信念,还把自己的儿子从贵族学校中接出,转往自己的职业技术学校读书。
他还开办了中国最早的校办企业中华珐琅厂和中华铁工厂,亲赴全国各地及东南亚考察、募捐,来解决学校经费和学生就业问题。就这样在步履维艰之中,为社会输送了大量急需的技术人才,解决了不计其数的贫困家庭的生计问题,为中国近代工商业的发展立下不世之功。
04
1920年,美国哲学大师杜威博士应邀来华,黄炎培邀请他在上海举办讲座。在会上,黄炎培也畅谈了自己的教育理念,用实打实的升学率、失业率向听众们证明了,传统教育已脱离了社会发展的发展需要。
黄炎培不知道,他的这番讲演,深深打动了一位来自湖南湘潭的27岁教师。25年后,在延安机场,已经成为我党最高领导人的他再次见到黄炎培的时候,立刻亲切地握住他的手说:“我们二十多年不见了!”
除了教育事业上的丰功伟绩,黄黄炎培最为人所知的事迹,便是与毛泽东在“窑洞对”关于“历史周期律”的“窑洞对”了。
1945年,抗战胜利在即,国共矛盾也日趋激烈。7月1日,黄炎培、褚辅成、冷遹、左舜生、傅斯年、章伯钧六人从重庆启程,以个人身份飞赴延安,希望能够为国家和平尽一些力量。
与毛泽东主席长谈十多个小时之后,黄炎培对毛泽东不无感慨地说:
“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
毛泽东肃然答道:
“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毛泽东对这场谈话极为重视,终其一生,一直对黄炎培以师长相待,互相通信一百余封。他的书房里一直放着黄炎培赠他的《八十年来》一书,直到去世,书上还留有他用笔划下的印迹。
黄老的一生,为中华民主与教育事业倾尽毕生精力,桃李满天下。
死生以之,为中华民主奋斗;
知行合一,是先生教育精神。
这是黄炎培送给好友陶行知的挽联,但也何尝不是他自己人生的写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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