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大（二）

贾老大就这样一边欣赏路两旁的秋景，一边欣赏蓝天上的白云，一路往回骑。白云似乎也在回应他的欣赏，呈现出万千姿态，刚在夕阳下呈现出镶金色，转个方向又成絮白色。

贾老大边骑边盘算着明天到哪去玩，一路好心情地回到住处。白云和晚霞伴行着贾老大好一段路程，终于相继跟他告别再见。待贾老大回到住处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天空，妻子已烧好晚饭在等他。

贾老大的住处是城郊结合部一排溜平房中的一间，应该是房屋主人二三十年前搭建的，面积不大，大约八九个平方。里面放了一张小双人床，一排衣柜，一张办公桌。办公桌是多功能的，既是妻子的梳妆台，又是厨具的置物架，办公桌肚下塞着盆盆碗碗之类。外面阳光板搭成的走廊，每户门前有水池和一个水泥台子，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将电磁炉拿出来，放在水泥台上烧菜。

房子设施很简陋，但贾老大很满足，这样的房子因为租金便宜很抢手，并且不远处有一些边角土地，被贾老大妻子开垦出来，种上一些蔬菜，又省去一笔开支。要知道，在上海，几乎沒个蔬菜不要五元以上一斤的。

晚饭间，当妻子听到贾老大计划明天开始带她游玩公园时，既失落又开心。失落的是国庆长假有七天时间，别的人都盼着休假日，但手艺人最怕这种长假，因为节假日和休息天没法做工，沒法做工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开心的是丈夫终于可以休息几天，她自己也可以随同丈夫在上海转一转，看一看。

“好是好呢，不过七八天时间，就这么一直歇着，几千元没了！”

“钱是挣不完的。休息几天也挺好，咱们来上海这么多年了，还没好好玩过呢！”贾老大对妻子说。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不是像老二和老三那样，将来有退休工资的，只能现在多挣些钱存着。再说，前几天我回去时，媳妇不是唠叨着孙女的兴趣班费用吗！”

“没退休工资，没退休工资，整天听你唠叨，没退休工资咋啦？中国没退休工资的人多着呢！没退休工资，日子就该天天这样早出晚归累下去？”贾老大听到妻子提起退休工资，一阵烦燥，不由嘟囔着反驳道。

“没退休工资，就被儿媳嫌弃。你不记得当年儿子谈婚事时，儿媳妇听到咱们没退休工资时嫌弃的样子！要是你当年像老二那样，等几年再从建筑公司出来，不是也可以自己交养老保险，不至于将来没退休工资啦！”

妻子只顾自己诉说着委屈，却不想这些话戳到贾老大痛处，他虽然不再反驳，但回家路上的好心情着实落然无存。

贾老大有时心疼妻子，嫁给自己这么多年，陪着自己在上海闯荡，吃苦耐劳，长年住着八九平米的房子，白天还要到一个小区做物业清扫，几乎没享受过好日子。可有时候又怨恨妻子，有些事情不是他贾老大不努力，是他没法抓得住运气。可妻子偏偏总这样唠叨没完，让他陷在后悔难过之中。

就说今天这事吧，本来高高兴兴地打算明天和她一起出去玩玩，可三转两转，话题又被她绕到退休工资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