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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梦一浴池当书记

2018-04-15  本文已影响16人  薛顺堂

     

        有一年夏天,我家自来水阀门漏水,我这个人,干这套活手比脚还笨,打电话请在浴池烧锅炉的朋友王世乐来给修一下。

提起这位王世乐,我早在一百货蹲点时就认识他.当时一百货是商业系统典型单位,为了推广他们的经验,需要把他们培养新职工的先进事迹写出材料‘讲’出去;要照一些图片,办个‘展’览;要编一些小节目排‘演’出去。这讲用材料的头一水是小北京刘乃姝写的,我帮助修改定稿,确定大标题是“为革命培养一代新人”;照像我用120双镜头反光摄影机,没有现在的傻瓜数码好使,特别是要照一些特写镜头,对光线、光圈、焦矩、曝光速度要求特别严;至于节目,我现编了几个“小快板”、“三句半”和“二人转”,求新城戏的杨佰森谱曲。王世乐当时是商店文书,为了配合我搞“讲展演”,整材料他帮助抄写、腾清;洗像放大他帮助我漂洗、上光;演节目他成了主角---上台他演二人转里的“小老板”,下台就操起来二胡和三弦伴奏;里里外外忙的不亦乐乎。闲暇时,他拿我这个秀才开涮......要闹笑话他可不是我的对手,我便用他这个王世乐的名子编出一个玉民藥房的故事:说是有一个山东老哥,挣了两个钱,想找个地方乐呵乐呵。这老哥认识倆字不多,眼睛还有点散光加近视。愣把玉民藥房念成王氏乐房。于是,我们便称呼王世乐为王掌柜的。

这位王掌柜的本来是中专毕业生,也不知什么原因,死活不愿意干文书这一行,找他在人事局当干部科长的八舅,死磨活缠辞掉干部职务,“回产”当了工人,调到浴池烧锅炉。虽然这活又苦又脏又累,但他却洋洋自得,其乐融融。对于他这个举动,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是个谜,这个年月谁还愿意当个工人?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往干部队伍里钻,只有当上干部,才能做上官,才能活得人模人样。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你说怪不怪?难道他对“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有更深刻的理解?不是!难道对文革红卫兵斗走资派心有余悸?怕当官的到时候挨整?也不是!难道他看到某些当官的腐败堕落,怕玷污他纯洁的心灵?更不是!不管咋说吧,先交下这个朋友,在以后的交往中慢慢地去理解和品味吧。

王世乐骑着摩托车准时来到我家,一见面,我先跟他闹:“王掌柜的,你的药铺经营的咋样啊?”

“不开了。整一个驴肉加工生产线,把驴皮熬成胶,把驴肉装成罐头,省得领导往袖头里塞,都成了袖菜(秀才)了……别啰索,总阀在哪?”

“在大门外。”

只见他熟练地打开大门外的自来水井盖,爬下去关阀。我趁机拎个小塑料桶到对门啤酒厂买一桶鲜啤酒。他动手开始修理阀门,我到后厨掂掇两个菜。他把活干完,我把菜也摆上了桌。我说,“洗手,咱俩开喝!”他看一下手表说:“慢!稍等片刻,还有一个人”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开门一瞧,哟!这不是刘敬龟吗?你走差门了吧?此人是浴池管理员刘井贵,因为好闹,我们把这个“贵”字偏偏说成“龟”字,他满不在乎,若有所得地说:“就是咱中国人把这个龟字看得不光彩,人家小日本把牠奉为神灵,千年王八万年龟。”有人顺势说,那你是姓刘名敬龟字“万年”了。只见他拎着两瓶松北原浆,进屋就放到桌子上:“今天我是特意来敬敬薛书记的”。

“扯淡,我连党员都不是,给你们家当书记呀?”

“等你明天当上书记了,你那官僚架子一摆,我就靠不上前了!王掌柜的没跟你说吗?”;

王世乐打趣地说:“薛书记听说你要来,特意给你装了一桶鲜啤酒,咱边喝边唠。”

我把他俩安排坐下,上后屋找孩子他娘:你赶快到一副食买点熟食,这俩菜不够。回到桌上一看,王掌柜已把敬龟带来的酒起开一瓶,他说:“这不是吗?刚才咱俩也没有功夫唠嗑,你听说没有?我们浴池的书记孙奎龙掉蛋了。”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材料都是我帮助财贸党委整理的,这才几天?说句心里话,他也没啥大事,净捡鸡毛凑掸子。主要是在一次酒醉以后,他口出妄言,说:“只要松花江水不干,咱就喝”,这句话也不知咋的传到县领导的耳朵里,县领导说:“这孙奎龙也太狂妄了,你们财贸党委派人下去搞个调查,把材料整充足点儿,给他一个处分。”我当时想,这句话说的尽管有点厌恶,大不了在党员干部会议上通报批评一下,使大家引以为戒就行了,也不至于清除干部队伍呀!我假装不知道这回事,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听他继续说……;

“其实这个人并不太坏,当兵的出身,爱喝点小酒,好打个小麻将啥的,干起工作来还真有两下子!我本人对他有点意见,但摆不到大摊上。你也知道,我这个当锅炉工的,干半年闲半年,忙时有加班费,闲时照样开基本工资,还可以到油田搞点维修和安装,挣点外快;骑个摩托到鱼场驮点鱼,再多逗两个。可从今年开始,他虎了巴的要我们锅炉班有事无事常在行,天天要考勤,耽误一天扣一天工资,单位没事儿也不许在家呆着,要我们到基建工地的旧房框里抠砖头子,可给我们折腾稀了,说到这儿,他扭转了话题,神神秘秘的对我说,“财贸党委还调查他破鞋烂袜子的事儿,我光听辘轳把响,不知井在哪儿,没抓住真凭实据,不能瞎说,结果大伙儿谁也没给出证,这件事儿最后闹了个子虚乌有。

        (二)

这喝酒打麻将的事儿,我按照他们财贸党委调查组提供的证据,在整理材料时,我编得尽量合辙压韵,如:卷柜里没有材料和文件,有的是酒盅酒壶和大蒜。就连他在公共汽车站捡废票根报销,带饭盒往家拿熘肉段的事儿,也都给他凑上材料,这和那些横行霸道、贪赃枉法的官员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可这搞破鞋的事儿,我还头一回听说,便好奇地问:“你知道他跟谁吗?”

“谁?是你三岔河的老乡呗!”

“啊?可别是刘红颖啊!在三岔河时我就听说她作风上有点问题,外号叫‘刘二浪’。把百批一个主任都拉下水了,怎么到扶余来又拽下去一个?”

“何止一个!听说跟你们商业局的一个科长还有一腿,莫不是你薛秀才吧?”

“我也不是科长,没有这个艳福,哪像你们近水楼台,她没事时就不往你们锅炉房和保管员仓库出遛出遛?”

这王掌柜的不让劲儿,刚要说什么,抬头一看,我孩子他娘把一盘子烧鸡、一盘子香肠端上来了,便岔开话题:“哎呀,大嫂你可真客气,还整菜呢?你听说了没有,财贸党委要在商业系统选一个大学到浴池当书记,我们今天来,是祝贺大哥荣升的,大嫂你也喝上一杯吧!”

“商业的大学生多的是,下多大的雨点才能淋着他呀!再者说了,他是大薛,不是大学!和你一样,都是中专生,他不是个‘帅才’,只能当个喇叭匠子、吹鼓手而已。他要是去了,还不如人家原来书记那两下子呢。”

“大嫂,你可别把大哥看扁了,他写的那个材料,局长在台上一念,指挥商业千军万马,别说是当个小单位的头头儿了,就是当个局长也够料。”

我说:“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你们还当成真的了。就算是有,我也坚决不去!”

这一句话,给他俩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还是井贵先开了口:“都盼着你来呢!孙书记的处分决定还没宣布,他就告病回家休养了。这才两三天,单位里没有个头头儿,乱成一锅粥了。”

王世乐笑着对我说“你也就是在家敢跟我们吹,你到局里照量照量,人家领导找你一谈,高帽一戴,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和考验,将来把这个单位工作理顺了,再许你个愿,提拔你当个公司经理、副局长啥的。我看,到那时候,你就身不由己了。我就不信,现在的人,包括大哥你在内,谁怕钱挣多了扎手呀?谁怕官做大了宝座烧屁股呢?”我说,那你咋放下文书不当,烟熏火燎烧那个锅炉呢?

(三)

“你真是哪壶不开就提哪壶呀!我有我的特殊情况,你不能总跟我比,井贵也不是外人,今天就跟你俩抖搂抖搂我这码事儿的来龙去脉:我老岳父你认识吧?文革前他是三岔河大区的书记,文革时让造反派折腾苦了,给剃了一个鬼头还不算,用细铁丝栓一个小黑板挂在脖子上,蹶在台上挨斗,造反派一脚把他从台上踢到台下,摔的鼻口蹿血,好玄没去见马克思。我俩订婚时,我老岳父已经离休了,他虽然打心眼里不愿意把老姑娘嫁给一个当干部的,但他又转念一想,找个工人也要先找个有点文化的。结婚以后,我俩的日子过的别说多窝囊了,家里接连失了两把火,烧个精光,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后来小袁(指他爱人)又接连两次流产,还是剩下我们两个人,面临这些厄运,我俩可有点蒙门了,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了。人都说,倒霉上卦摊,我老岳父找了一个既会爻卦,又会测字的算命先生,把他请到我家,让他给掐算一下。”这老先生眼睛半闭半睁,口中念念有词:“占卜吉凶真妙诀,仙贤秘密不虚名,掌上轮星天上应,定就乾坤阴与晴。你姑爷年庚?”

“虚岁三十二。”

这个老先生闭着眼睛,把大拇指在其他的几个手指上点划着,嘴里还数叨着:“庚辛壬癸辰巳午未……哦,你姑爷是癸未年出生,杨柳木命,这木命嘛!切莫做官。如若做官,这木加个官就成了棺材的棺了;百事要避开十恶大败日:甲辰已巳与壬申、丙申丁亥及庚辰、戊戌癸亥加辛巳、己丑都来十位神。你姑爷这木能生火呀,过日子要小心火火统统的,居家别靠南,求财莫往东,运程看八卦,结婚最怕当梁勾角星……”

王世乐说,我过去一点儿也不信算命这一套,他们这些人,算卦模棱两可,说话两头堵,就拿过去咱们常讲的那个“父在母先亡”的故事,你说到底谁先死的?这回,我要看看这算命先生到底有啥诡辩术,便问道:“先生,请你给我算一下,我们家最近失的这把火是在哪一天?”这老先生瞪了我一眼,意思是在说,你小子还要考我呀?便掐起手指头:“这火是丙丁,壬申犯的冲,这一定是丙申日了,是四月初七。”我一听,是这个日子,这老鬼谷子真神了,这阴历四月初七正是阳历五月二十八号那天,我还想问问他,我爱人啥时候流的产?我老岳父说,:“你别打岔。听老先生好好给你算。”这老先生要我岳父拿出一个字来,他要给测一测。我老岳父姓袁,随口便说出个“袁”字来。哦,这袁字嘛,土在上,口在中,衣在下,”我老岳父纠正说:“那下边不是衣,是仁。”这老先生说:“是衣。仁字不是这样的笔画。是衣字缺两笔。我测字有点嘴黑,你不要见怪。人都说儿女是爸妈身上的衣,你家姑爷可能要伤两个孩子。所以这衣就成了“氏”了。好在这两个孩子都是不大一点的时候没的,先一个刚做一点胎,后一个胎已做成。常言道“千里来作官,为的吃和穿”,这袁字中间这个口字,就是要解决吃饭问题,这袁字下面的衣字就是要解决穿衣的问题,上面的土字,是主财运的,你姑爷是木命,虽与土相克,但木离不开土,土能养木,更主要的是土能生金,只要跟土打交道,准有好日子过。我老岳父连忙问道,“莫不是让我姑爷去当农民、去种地?”测字先生说:“不然。跟土打交道的事儿多着呢。比方说搞个建筑啊、烧个锅炉啊,只要粘着点儿土就行。”

王说:“就是这样,让算命先生这一顿瞎白话,我爱人小袁天天嚰叽着要我改行烧锅炉,她说,咱也不图大富大贵,只要家里平平安安,大人小孩旺旺兴兴,过个顺顺溜溜的好日子就行。就这样......现在,我不是也挺好嘛?小袁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活泼可爱,现在都上幼儿园了;我呢,无官一身轻,钱也不少挣,也混上个摩托骑骑。”

我说:“这算命先生啊,既能成全人,又能坑害人,让他这样一八扯,你也就胸无大志,小富既安了。这跟过去笑话人家庄稼人‘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有啥区别?我要是算命先生的话,我就给你这样算:说你小子有福,但现在福气不大,有点坎坷,如果官星当运,福气降临,你就可以一福压百祸,当上个农业部的土地司司长啥的!将来土地司从农业部分离出来成立土地部了,你可以当土地部长嘛。到那时候,你当了土地佬,放个屁都是一股神气,咱哥们儿还能借你一点儿屁光啥的。”不知不觉,我们仨把这一瓶松北原浆、一塑料桶鲜啤酒都给喝见底了,我拎起塑料桶还准备装上一桶,王世乐把我按住了:别介啦!我还得骑摩托,井贵晚上值班,都少喝点儿吧。他俩起身便走,王世乐回过头来对我说:“大哥,当书记的事儿,是我八舅跟我说的,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儿呀!你还想爬一辈子的‘格’啊?这可是一个台阶啊!”我说:“这都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根本就不能有这八宗事儿!”

送走他俩,我觉得这头有点儿晕,爬到炕上就睡了。

(四)

第二天早晨,我听到大门外“嘀嘀”一声叫,这不是我们商业局小朱的车吗?我连忙开开竹门,一看,果然是小朱。他说:“赶快上车,财贸党委洪书记等你开会都等急了!”我想,今天要验证王世乐昨儿晚上跟我说的那个事儿了。

一下车,财贸党委洪书记见面就批评我:“你这薛书记官升脾气长啊!咋这么难请呢?”进屋一看,这阵势给我吓楞住了,有商业局政工科长吉士富、人事局干部科长(王世乐的八舅)、还有组织部的……洪书记宣布开会:“按照上级指示精神,今天咱们几个相关部门开一个现场办公联席会,这也不是头一次了,这是一个急事急办、特事特办、提高机关工作效率的好形式。大家都认识这位大薛吧?他是商业系统多年的非党积极分子,上一批发展党员,就有他的指标,不知怎么整的,给落下了。这次要选他当浴池党支部书记,可一看,他连党员还不是,怎么办呢?所以,今天把大家请来,咱一步一步地来,既要稳妥,符合基本程序,又要高速度、高质量的把大薛入党的手续补办好。大薛你是笔杆子出身,填写个志愿书没问题吧?其他的,如年度考核、预备党员谈话和一些必备材料...大家都辛苦一点,分别赶出来,然后商业局起草一个任命大薛做浴池党支部书记兼经理的报告,我们财贸党委下一个批复,报人事局、组织部存档备案。这件事儿要是搁平常,转来转去,研究来研究去,起码得两三个月,如果有点差头,一年两年也不足为怪。咱们一上午就要做完。你们说,啥叫转变机关作风?啥叫廉洁高效?啥叫学大庆的严、细、实、快?今天咱们就要亲自体验一把!”

与其说让我入党做官,还不如说洪书记这位总导演在排演一个闹剧,我像个准备要上花轿的新娘子那样木讷,那样惶惶不知所以然。只能任人摆布。活该!谁让你愿意当官来的?又一想,当官还有错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按照当官的说法,这是为了革命事业,掌握为人民服务的权利;按照社会学家的说法,这是为了维持生存能力,提高生存质量,是一个规范的组织行为;按照老百姓的说法,除了养家糊口,还要光宗耀祖。要当官不能太直白,都要隐讳一点儿,得慢慢地往里钻,往上爬,不是吗?这些年来,我是夹着尾巴做人,谨小慎微地办事,规规矩矩写字,挺着肩膀子让人踩,被人踩秃噜皮也全然不顾,还以“乐于奉献,甘为人梯”聊以自慰。每到年终一盘点,好事儿一个没轮上,坏事儿一个没落下。按理讲,今天这回又入党,又提干,给你来个“双突”,心里总算该平衡了吧?你说怪不?这心里怎么也乐不起来,反而像有块大石头压着。想跟洪书记他们谈谈,说一声:别麻烦了!还怕他们骂我不识抬举,将来有啥好事也别理大薛。

一上午的功夫,大家把各种表格文件整理妥当,洪书记把浴池的主管部门——饮食服务公司的张经理找来,跟我接个头,经理当即表态:“今晚给薛书记夸官,在浴池餐厅安排,请在坐的各位领导都要参加。对你们这一天的辛苦表示感谢!”此时,我孩子他娘把电话挂到财贸党委这儿来,我接完电话对张经理说:“家里有点儿事儿,我得回去一趟。”张经理说:“下午两点你就直接到浴池吧,现在你就算走马上任了,有好多事儿要等你来研究解决呢。”

回到家一看,家里变了样,这土院墙一上午的功夫就变成砖墙了,小竹门变成了铁大门了,只见刘井贵指挥几个人,往院子里卸木头,他见到我,忙说:“这些都是咱浴池搞基建扒房子的废料,用这旧砖头,我们已经把院墙砌好了,这根梁柁是红松的。我看你家这日子过的也不咋地,没有立柜、书架,吃饭连个靠边站都没有,明天找个木匠,你设计个样儿,咱就开干!”我把他拽到一边,小声说:“你咋这么糊涂呢?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嘛!这单位的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都瞅着这点儿东西呢,你纯粹是给我添乱!我这还没等上任呢,就开搂了。让人家一看,这下台的干部艰苦奋斗扒的房子,让新上台的干部坐享其成,都拉到家去了。这不成了咱扶余干部史上的经典笑话了吗?”井贵不服气,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孙书记啥也没搂着呢,咋地啦?不也被人家整下台了吗?”我说:“赶快把你那龟嘴闭上!听我的,这样吧,这木头你就手拉回去,这砖墙不能扒了,用了有一千块砖吧?这旧砖头是二分钱一块,我掏二十块钱,另外我再掏二十块钱,请这几位瓦匠简单地吃顿饭,这铁门是咋回事?”井贵说:“是我家准备扔的。”我说:“那咱俩就单算。”

(五)


下午两点,由饮服公司张经理主持的浴池班组长以上干部会议准时举行。我一看,来的这些人都认识:副书记兼副经理刘艳霞--曾连续几年抽到商业局组织春节秧歌队,外号刘大秧歌;锅炉班长王世乐--这是王掌柜的;后勤组长兼管理员刘井贵――姓刘名敬龟字万年;服务班长兼旅店部主任刘红颖――这是刘二浪;食堂部主任兼厨师长王洪亮--我家的大黑狗二毛一窝下四个崽子,还正吃奶呢,他就给抱走俩;财会科长吴俊生---跟我一起在大车店给新职工讲过课。会议一开始,公司张经理首先把我这个新来的书记给大家做个介绍,然后要求各部门汇报一下情况,副经理刘艳霞说,浴池部老郭没来,我先替他把浴池情况说说,自从两个月前摔坏了一个老头,浴池始终搞维修没开业,由于老孙出了事儿,县财政把浴池价格政策补贴款给冻结了,商业局把基建的更改资金也停拨了,怕我们把钱都吃了、喝了、祸害了。这单位一没钱,就像断了血脉一样,职工工资也不能开了,在职的还好说,退休职工还等着钱买米下锅,集体到商业局上访告状,连正常开销的一些事儿也不能办了,餐厅基建和浴池维修也停了下来……

我问,摔坏的老头是咋回事儿?刘经理说,可别提了,本来是两个老头在浴池里闹着玩,瞎跑,其中一个姓葛的把大腿摔成了骨折,是咱们单位帮着送到医院去的,这一下子,做好事反倒给咱们赖上了,说是顾客在你这儿洗澡摔的,你就逃脱不了责任,况且你们浴池的地面建筑不够标准,没有防滑设施,现在已经给咱们告到法院了,明天开庭审判,我原以为孙书记不在,我去顶堂,今天正好薛书记你来了,你就去吧。

刘班长说:“我汇报一下旅店部的事儿。昨儿晚上临江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把302房间一男一女抓了起来,说咱旅社收容嫖娼,开出一个五千元的罚单。经过审讯,这嫖客是在这儿住宿,常年到县医院卖血的一个农民,血不够抽,就喝啤酒顶上血,你说这个人,好不容易卖血挣这俩钱,还有闲心整这事儿,要罚他款,他说等卖了血再给。结果,派出所民警说,你卖不卖血我们管不着,那就等你交了钱再出去,除非让旅店先给你掂上,罚咱们的钱咱都没有,上哪儿有闲钱给他掂呀!他的老婆从农村来,到咱们旅店又哭又嚎,说家里老人还躺在病床上,等他卖血的钱买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孙书记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他这一走,啥事儿都来了。”

“我们那儿也是。”食堂部主任王洪亮说,“昨天卫生局、县防疫站、食品检验所来了一大帮人,把咱们烤蛋糕的模具,刚用完还没有来得及刷洗的蛋糕桶,烧火工人的围裙,又在屋里屋外抓了一些苍蝇,包了个纸包,一块儿给拿走了,说要开个现场会,进行一下展览,还要停业整顿,吊销卫生许可证……”

“还有我们……”我一看,这刘井贵还要发言,他说:“昨天下午县环卫处把咱们排污的主管道阀门给关死了,说是欠他们的排污费,我到财会取钱,他们说你到餐厅和旅店部凑凑销售款,我免强凑了五百块钱去交,但人家不收,说是要补交十年的,外加滞纳金得一万多块。没办法,我只好到二饭店借来一挂老牛车,用抗旱桶掏马葫芦,往外拉脏水,这两天从下水道反上来的味儿可臭了,把住宿和用餐的顾客都给熏跑了,这个事儿如果弄不好,将来浴池开业后,废水排放不了,那问题就更大了!”

这时,饮服公司张经理有感而发:“这上级领导上嘴唇下嘴唇一对,说人家光喝酒不干活,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基层的干部难啊!这喝酒不光是为了工作,是在伤身板,是在玩命啊!再就是打麻将,一个人能玩吗?不都是廋驴拉硬屎,为了赔领导和客户搞公关?还得只许输不许赢,这些事儿,他们是永远不能理解的。人家孙书记干得好好的,他们说撤就给撤了,谁不知道,在我们这些小单位的头上,有三十六个爹,七十二个爷,哪儿块不浇油,哪就不光溜,哪儿块就不转转,这孙书记也不知啥时候把县太爷给得罪了。”说到这儿,张经理瞧了我一眼,觉得这话说的有点过火,当着我的面讲,有点不适宜,便把这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说,“幸亏财贸党委及时派大薛来了,不然这里就得黄铺,就得关板了!”我心想,你可别给我高帽戴了,这蒸生了的饽饽,是难入炉了,这些挠头事儿,放在谁身上也都不好整。


(六)

我们这碰头会还没开完,这财贸党委的、组织部人事局的领导都陆续上来了,他们在吃请的问题上很守信用,时间观念也很强,洪书记一进门便说:这不是嘛,请客容易候客难,怕你们等着着急,没下班我们就来了。还没等我吱声,副经理刘艳霞抢着说:"太欢迎你们了!我晚上要回家给孩子送奶,给公公婆婆做饭,不能陪了,就请薛书记和吴会计陪你们吧。"她又瞅瞅我,嫣然一笑:“请薛书记替我多喝两杯吧。”

晚宴开始,名义上是给我夸官,实际上是他们财贸党委对浴池这次人事调动进行一次总结,是他们惩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庆功宴。把孙撤下去把你大薛提拔上来,这是财贸党委及政府相关部门的英明决策,是他们慧眼识珠,力挽狂澜,拨正了浴池的航船,你大薛一定不要辜负领导的栽培和信任,把浴池工作开创出一个新局面。我坐在最外面的菜道上,对坐在里面正位上的领导们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召唤服务员,当好二传手。服务员端菜撒到我的身上,喇喇到我怀里,我一不能发火,二不能批评人家,怕转移宴会的主题,影响领导喝酒的情绪,只是看看服务员,指指身上的菜汤,笑一笑小声道:“加点小心!”在一旁的吴会计打趣地说:“人家小王(指服务员)是看你新来的书记识交(浇)不识交(浇)!”...这个场面除了听取各位领导的训导以外,很难得到发言的机会。对每一位领导的指示,我只能瞅着他们一个劲儿的点头,傻听;对他们之间互相吹捧,说些官话、套话、屁话,只能应付着他们,傻笑;对每一位领导的提议、举杯,我都杯杯不落的跟着,傻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位领导喝得兴致正浓,说的唾味星子直飞。突然全场灯灭,一片漆黑,我马上站起身来划根火柴找电工,并喊服务员赶快把蜡点上;只见刘井贵跑过来,先跟我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小声对我说:咱们求电业局给安了一个变压器,解决因超负荷增容的问题。孙书记答应安装成功以后,请他们喝酒,今天正好是竣工的日子,孙书记不在,我和电工又给忙乎忘了。我说:这许了的愿怎能不还呢?这电掐的正是时候!他们有几个人?咱有心开店,就别怕大肚子汉,赶快都请来,再摆上一桌,你和电工先坐陪。

我们点着蜡继续喝,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场面,我也现买现卖,学会了逢场作戏,强作笑脸说:“一般都是生日宴会才能点着蜡烛,今天以洪书记为首的各位领导光临了这次烛光宴,权当给洪书记做寿了,来,大家为洪寿星的健康干上一杯。”

功夫不大,另一张桌的酒菜备好,电也来了。只见刘井贵和电工簇拥着电业局四五个人进了餐厅,我马上站起身来,跟洪书记请个假:“我先照应他们一下,然后再回来陪各位领导,好吗?”洪书记洋洋得意地说:“你们看,这人在世,花在池。大薛当上了这个书记,我没看错吧?他不但学会说话了,而且还能应酬办事儿了,赶快!先忙活你的去吧。”

我过去一看,这电业局来的这位领头的,不是我们后院的大黑于吗?我扒了他的皮认得他的瓤,去年我家的电因为欠费,他手下的人像个恶霸似的把电表给摘走了,让我摸了七八天的黑,后来一打听,是大黑于管的这片儿,我便给他送去了两条烟,一个自行车票,他不但亲自把电表给我安上,而且还把表字给我倒回去一百多个。这一见面,他便拽着我的手说,“这不是商业局的薛秀才吗?原来是你来这儿当书记啊!老孙呢?”

“他身体不好,要休养一段时间,我暂时替他。”

“孙书记可是个好人啊,他不但工作有水平,而且交朋好友可有常劲了。使我最受感动的一句话是‘只要松花江水不干,咱就喝!’不像你小子,当上书记头一天,这松花江水还涨了呢,你就给我们晒起来了。”我怕他再说下去,扫了洪书记他们的兴,连忙说:“孙书记的松花江水不干这句话,也有点儿欠妥,应该说,咱们浴池和电业的友谊像松花江水一样渊远流长。我请都请不到你们,哪敢晒你们啊!赶快请坐,赶快请坐!”

我在这张桌上正陪着电业局大黑于他们,一边给他们赔礼道歉,一边举杯,那张桌的吴会计可算捞着发言的机会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我心里憋屈啊,我对不起孙奎龙书记啊!你们财贸党委来人调查孙书记的时候,我到局里去汇表,不在场。这本来都是我的错,结果都成了他的罪过了,就拿这卷柜里没有材料和文件,除了酒盅酒壶就是大蒜这一条吧,那不是孙书记的卷柜,是我的卷柜;他在汽车站捡票根报销,是因为他出差把汽车票丢了,我说没有正规收据,白条子不能入帐,不管你想啥法,弄到票根凑够数就行;还有他往家带饭盒,里头装的熘肉段,你们都不知道啊,那是我们吃剩下的折摞,反正倒在泔水缸里也是喂猪了,他家老少十多口人,生活挺困难的,所以我就给他装了起来,让他带家去给孩子们拉拉馋。这事儿,如果要处分得先处分我,要让孙书记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揭发检举给他安的赃呢。你们说说,我成啥人了?”

饮服公司张经理一听,这话越说越不在行了,立刻打住,圆这个场,忙说:“吴会计你喝多了,让服务员送你回房间休息休息吧。”这吴会计一边说没醉没醉,一边‘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桌上桌下吐的就像扬场一样,简直没个孩子样了!

洪书记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说:"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了,我看今天就这么地吧。薛书记!你把电业的领导陪好,我们先告辞了。"

这酒喝的,一闻到吴会计吐的这个味儿,顿时我也想吐,但此时此刻,我死活也不能吐啊,强忍着压了下去。连忙起身,把各位领导送到大门外,被凉风这么一吹,脑袋清醒多了,还没忘了给各位领导陪礼道歉,这酒没喝好,今天这把不算,改日咱们找个清净地方,我们再好好表示一下。

(七)

回到餐厅,这门槛子给我一绊,来了一个大趔趄,在一旁的服务班长刘红颖手疾眼快,一下子给我搂住,否则,不摔个仰八叉也得遭个狗抢屎。刘井贵见状连忙说,刘班长你搀着薛书记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在这儿陪电业的领导...服务员!赶快把这地再用水冲一下,这味儿真大……

刘班长一手拽着我的胳膊,一手搂着我的腰,我们跟头把式地出了餐厅,这一楼是大厅连着餐厅,二楼是浴池,三楼才是客房,来到这楼梯间,我把住楼梯栏杆,试图推开刘班长,可她怕我摔着,不仅不撒手,而且越搂越紧,这大奶膀子糊到身上肉咯囊的。可也别说,这些年除了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外,对于别的女人,还头一次像今天这样零距离的接触。我想,面对这女人的特殊魔力,有多少个刚强铁汉,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到了二楼,好不容易的挣脱开来,我说:我有点儿醒酒了,我自己慢慢扶着拦杆上楼吧。此时,我才正面的瞧了她一眼,这头发毛茸茸的,脸蛋白净净的,大眼突鲁的,还是不减当年在三岔河时那样的丰润。她说:“今天下午开会,我没好意思说咱俩是三岔河老乡,人家都说老乡见老乡,俩眼泪汪汪,这回你来了,以后有功夫,把我这苦水好好的向老乡诉一诉。你还记得不?咱们在三岔河的时候,你在一副食当营业员卖大酱,我在百货批发当开票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两岁。在姜景新的婚礼上,大伙让咱俩唱一首毛主席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长的歌。你说怪不?咱俩事先也没在一起合练过,我唱的高音部和你唱的那中音部,咋就那么标准呢!大伙给咱俩鼓掌,非要再来一个不可,我征求你的意见,想再来一个男女声二重唱:毛主席呀派人来,你说啥也不唱了,说别喧宾夺主了,还得让新郎新娘唱主角,于是咱俩手拉手给大家行了一个藏族礼”说着,她便兴致勃勃的唱了起来:

“高不过喜马拉雅山唉,长不过雅鲁藏布江哦,毛主席恩情比山高喽,毛主席恩情比水长呦……”

刚唱这么两句,她突然停了下来,生气的说:“也不知哪个烂嘴丫子的,说我今天跟了这个,明天又跟了那个。你恐怕也风言风语的听到了什么,我都看出来了,打那以后,你见了我都躲着走,生怕我把你赖上似的...我不怪罪你,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想做一个异性的朋友这么难!我真纳闷,这男女之间,除了爱情,难道就不行有点儿友情啥的?别提它了,都这么些年了,就说现在吧,刘艳霞这个骚老娘们儿,又把我和孙书记栓成了对儿,别说没有这八宗事儿,就算是有,你看见啦?你给我们按到床上啦?她就是想整倒孙书记,她好上台。这不是,你来了,她没接上这个一把手,就连今天的宴会也都不参加了。”

我一听这里面还有故事呢,就在二楼通往三楼的缓台上站住了脚,听她继续讲。

“今天老吴会计不应该那么多心,人家孙书记也明知道不是他整的,挺大个老爷儿们哭眼抹泪的,你瞧他那个样,多砢碜,这酒喝的多埋汰!可也行,让他们财贸党委的人听听也好,都是他们瞎整的。这财贸党委调查组来了,你可不知道那架势,非要在浴池抓一对儿腐化堕落分子不可,还把公安局治安股的白国瑞领来了,戴个大盖儿帽,往那儿一站,像那么回事儿似的。他们拍桌子吓唬耗子,非要让我交待和孙书记的事儿,还说,孙奎龙已经交待了,就看你的态度了,我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这天底下的人哪有把屎盔子往自己脑袋上扣的?除非是屈打成招!我一看,这不豁出来不抹下脸来跟他们造是不行了,我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服务班长算个啥?就是领头干活的服务员,能给我咋的?你们不是让我有个态度吗?我说,不但我没有这码事儿,我也敢保证孙书记也没有这码事儿,你们真的要是把没有的说成有,胆敢给制造出个冤假案来,别说我把我跟你们几个小子的事儿给抖搂抖搂。我先挟着铺盖卷到你们家,让你没找到媳妇的打一辈子光棍,让家有媳妇的跟你打八刀(东北土语,分家的意思),然后我到县纪检部门,把咱们搞男女关系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做个交待,我要你们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你们要不信,咱们就照量照量,你看我敢不敢?就这么简单几句话,把他们几个小子吓的屁滚尿流,说跟我这样不要脸的人没啥可谈的,一个个都脚底下摸油,穿着兔子鞋,跑了。你说着笑不着笑?他们这一跑,把人家公安局的白国瑞给扔在这儿了,我问他,人家都走了,你还赖在这儿干啥?他说,大姐,太对不起了,我不知道咋回事儿就稀里糊涂的跟他们来了。"

到了三楼,让这大厅的吸顶灯一照,刘班长发现,我上衣大襟子上有几块油渍,停了下来,嘴里念道着:这小王啊,干活倒挺麻利的,就是有点儿愣绰绰的,你看这身上弄的这个脏!这也就是自己单位的领导没啥说道,要是遇到挑剔的顾客,非得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不可,抽空,我得说说她!说着,她便掏出手帕,吐了一口唾沫,拽着我的大襟蹭了几下,说:“不行,一会儿到房间,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来到306房间门口,刘班长拿出一嘟噜钥匙,找到一把,开开门,一看,又退了回来,我问,“有顾客?”“不是,是吴会计。咱看另一间。”又开了308房,这屋还真挺宽敞,我一头扎到铺盖上,说,“谢谢你了刘大姐,你赶快下楼经管一下电业这帮人去吧。”她刚走了几步,好像又想起有点儿啥事儿没办完似的,转回身,直奔我走过来,二话没说,上前就解我上衣的扣子,我被这样一个突然的举动吓的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连忙用手捂住上衣,不要……不要……

我睁开眼睛一看,怎么突然间大变活人了?刚才还是刘班长,现在怎么变成我孩子他娘了?她一边给我解衣服扣子一边问我,“你不要什么?难道你还要不打捆,打囫囵滚睡到天亮呀?”

我揉了揉眼睛,我这是在哪儿呢?又定眼一看,这不是我的家吗?我彻底醒过来了,拽住孩子她娘的手:“你猜我刚才梦到谁了?”

“谁?”

“刘二浪。”

“怪不得呢!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

“此话怎讲?"

“臭味相投”。


二习读后感

爸爸,

你的梦我又温习了一遍, 没当历史教科书看, 当热闹看的. 当然教育是潜移默化的, 这个您最在行. 记得小时候每当吃饭, 你都会给我们姐三个讲故事, 没有大道理, 就是讲故事. 我的性格或说大一些--最初的人生观就是在这些砍大山中建立起来了.至少我在没有进入社会就对这个谈不上好坏的社会有了承受力,今天的我没有愤世嫉俗, 没有自怜自抑, 有的是努力, 平衡,宽容和学会感恩, 这些有很多要感谢你!

现在我们几个都大了, 大到有主意了, 大到自己面对的生活也每天可以编故事了, 大到对你的想法要批判的接收, 大到没有仰视平等的交流.

但是我还是愿意看你写的你说的故事,因为记忆珍贵,历史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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