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巴别塔 第四章：地下一层（中）
《逃离巴别塔》是一部主角变换男女的现实魔幻主义言情作品，主要讲述了废柴又消极的宅男男主由生到死，再由死复生的脱宅过程。
推荐年龄15岁以上观看。15岁以下可能会在阅读的过程中对某些【黑、黄、暴力等擦边球】字眼产生不适，请谨慎观看。
该小说包含基督教、佛教等教理。本无意传教，宗教阴影/绝对无神论/对其他信仰者不够包容者阅读起来可能极其痛苦，请慎点。
不料他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他突然以一种骇人的声音说，这声音把我震慑住了。
“……”
“那个叫谢必安的是白无常，叫范无救的是黑无常。他们都是阴间派来吸人魂魄的鬼！也不知因为什么，下放到巴别塔来了！”
“我们正常人，凡是想多活几天的，都不敢招惹他们！你也别去主动惹他们。”
“啊？！”
我突然想起，在某个小说里有提及过这两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地狱的黑白无常！
看来，平日里穷横……不，态度坚决的卢大爷，在阴曹地府的人面前也不得不吓得胆破魂惊，俯首称臣。
黑白无常，是地狱里的高等NPC。身为拥有多年页游经验的废柴宅男的我一听就明白。哈……哈……
之所以没认出来他们，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休息日，他们穿得都是便装，不像往常那样，穿得十分有地狱特色。
不过……
NPC，就可以口无遮拦；开挂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地狱模式，就可以随意夺人性命，这个世界也太不讲理了。
大爷只是残疾，腿脚不便，而你们却歧视他。本来也是我的错，我如果那时再注意一点……
那也不能，那么对待一个老年人。
我是这么觉得……
于是一股火气在我心中暗涌翻腾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我知道了。”
“大爷，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喂？！你要去哪里？！别乱来……”大爷失去了我的辅助，尽他力量所及推着轮椅，尽管动作显得格外地慢。
“我保证，活着回来！”我一面奔跑，一面微笑地向大爷说。
我要让范无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然而过后，我才知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范无救毕竟是NPC，有着不死之身。而我的血肉和他比起来，简直是战五渣。
不过，那时，心中确实萌生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大爷本来身体不好，我天天帮助他，然而被动接受的他，仅仅因为弱小而就应该受排挤吗？
强者，不应该是保护弱者的吗？怎么会有这样欺弱霸残的强者——
当时，我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如此坦率，为什么毫不犹豫，明明我活着的时候并不爱管闲事的——但，我只是从心而动。
然而，我是从心而动。怂了——
彻底战败，还有生命危险……
我却不知道，我的这次行动，对我今后的命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跑着跑着，刚才的黑翅膀逐渐开始映入眼帘。
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下意识用手去拧他的翅膀——谁知道只拧掉了几根羽毛。
“？！？”他错愕地扭过头，看看身后。
“又TM的是你！眼瞎了吗？！”
“别挡着我道！”
“是，八爷。”我摆出曾几何时的营业微笑应对他，转而趁他转身的机会别过他的腿——
于是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翻滚了一阵子。俄顷，我和他便呈现出我上他下的姿态。
我打量着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虽然体型魁梧，但只要占领了制高点，予以打击应该是轻松的。
（嗯。应该有胜算）
虽然两败俱伤的情况比较多——
“？！！！！我X！！！！”
“你个弱鸡，还能耐了啊？！”黑无常的满脸横肉，圆眼怒睁，脸上泛起愠色，“你几个意思？！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当然知道，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无常嘛。”
“NTM知道还惹我？活腻歪了——”
“反正我都死了，不惹白不惹”，我啐了一口，“只是刚才你说那句话让小弟我很不爽。”
我讪笑了一下。
“哪句？——”黑无常怔了一会，遂冷笑一下反应过来，“你们本来就是废物！——只是废的形式不一样罢了。”
“呃啊！”我装X的结果就是又被他揍了一拳。
“你是说，我说你废得懦弱，你很不爽？”
“唔！”一拳，两拳……他的如光速的出拳速度让人看不清，引得我剧痛之余很沮丧，然而还是憎恨不已……
“还是说我说那个老头废得快要腐烂了，就快死了，你很不服？”
他又在我下颌来了一拳——
语气里充满轻佻的挑衅。如果这是NPC设下的陷阱，那我也要跳下去，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终于摸清了规律，趁他不备打了他一拳，说，“说我废物也好，废柴也好，无能也好，但是不能说卢大爷。”
“我擦？！——竟然敢打我！”他暴怒起来，和我扭打成一团。翻滚着，逐渐他占了上风——很快就骑在我的身上。
于是我的腮帮子也被打了一拳。
“——他本来就是废物！”
“迟迟不肯转世，躲在这个所谓的‘宿舍’，长年累月，平淡过日，只是在逃避而已！哼！”
“那你也不能那么说……”我随即又被打了一拳。这次是打在第三根肋骨上，瞬间剧痛不已。
“咳！……”我反射性地咳出了血。
“他在期待着什么吗？在这个死后的世界里有所期待，简直就是愚蠢！”他又在我的右肋下锤了两拳。
“呃啊……”我痛苦地呻吟着，小心地呼吸着，险些失神。
伴随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这句话好像扎入我骨髓，好像在劝我放弃希望。但我们这样生来懦弱的人，真的就不该期待什么吗？真的连怀抱自主选择的希望都被剥夺了吗……
不要，不要啊……
——我顿时眼冒金星，就快过去了。
“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你在此认识的所有人都是自杀的！自杀的人，罪责轻，在这儿活着；罪责重，早就下地狱了！”
“你别瞎扯…………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强迫自己苏醒过来，突然重重地捶了他的后背。
“贱民！”
我们扭打到走廊的尽头，这才停下。他毫不留情地击打着我的上身，手脚并用，然我不能反击，因为我看不清他出拳的速度……
“………………”这就是攻击NPC的下场，明明我早就知道，还要不自量力！
我的颈椎无法承载我头部的疼痛，渐渐泄了气似的下垂下来——看到的却是毫无保护措施的走廊，的尽头。那里星空闪耀，景色迷人。
真奇怪，明明走出宿舍，还是正常的爽朗的晴空万里，一走进玻璃长廊，就一秒变作璀璨星空的夜晚……
这个宿舍整体呈倒扣的碗型，被刷成一成不变的灰色。即使爽朗的大晴天，远眺此处，也会无端感到胸闷。由此断定，这个地方一定是次元的连接处……
说实话，我很佩服现在还在转移注意力从而逃避“死亡”的自己。因为，只要范无救再踹我一脚，我就要掉下去了，万劫不复。
哼，反正死都要死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不能说大爷的坏话”，我又咳了一大口血，开始了漫长的眩晕。
“嘁，揍了你几拳，你还越来越精神。”他揪起我的衣领，又扇了我两巴掌。
“别像老太太似的……还扇人……哈哈……”
“你说什么？！”
“卢大爷……大爷，他虽然平时很消极，很厌世，还很抠门……”，我一边咳血一边说，“但是他对我十分照顾，对我来说，就像朋友——就像家人一样……”
“家人？一窝弱鸡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神经质地狂笑着，面目可憎。
“一个看门的和一个无业游民，不愧是弱势群体！”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我微微抬头，“无论干什么的，只要是正当职业……”
“就是妓女，只要她家里贫困，她没偷鸡摸狗，没做什么亏心事，也值得尊重……”
“哈哈哈哈哈啊哈！！……我知道你在地下三层做过妓女！‘笑贫不笑娼’嘛？——滑天下之大稽！”黑无常笑得满地打滚。他诡异的笑声在整个长廊回荡着，迟迟不散。
他的笑容，既不是舒心一笑，也不是开怀大笑，而是那种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的、鄙夷的、不干不脆的、油腻的笑容，看着十分恶心，然而他本人好像并没有发觉。
一个极端自卑的人，假面面对一个极端自恋的人，表面上看似你来我往，实质上根本没有有效的沟通。双方的成见愈深，这段关系的稳定性就摇摇欲坠，最终必定天崩地裂，万劫不复。
其实，这才是最可笑，也最可悲的关系。
真的，在这个逼良为娼、角逐权力的迷茫的世界里，要随时保持内心的清醒和从容，实在是太困难了。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完全让我失去了阵脚——
“还被蒙在鼓里吗？其实你信任的所有学长、所有社会人员、卢大爷和我们黑白无常，都是监视着这个世界的人！”
“……”我听到这句话，陷入了漫长的迷茫。
怎么可以这样？在这个地下一层的世界里，难道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瞬间，一副副面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卢大爷，我不相信他会欺骗我。他曾那么细心地给我讲解地下一层的常识，还经常苦口婆心地给我忠告。
光学长，虽然很神秘，但也主动提醒我一些禁忌，在我失落的时候给我安慰，他也不应该是背叛我的人。
葵，虽然有点“生猛”，但全店里，唯独她没有拒绝我，还给我说明原因，我相信监视我的也不是她。
这样看来，他说的一定不是真的。
“那么迷茫干嘛？”黑无常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他大喝一声，便重新把我拉回现实。
“看来你还不懂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既然选择了这个世界，就代表你内心一定是软弱的！是逃避现实的！”
“我和七爷就是监视这个世界的人，并且还有特殊能力，万一有人妄图逃脱这个世界，立马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奉劝你，最好别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期待，也别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否则遭殃的是你！”
“——小病鸡。”
他不屑地啐了一口，擦擦嘴角，就放开了我，自顾离去。
我的每一寸呼吸，每一个地方，都在无法遏制地忍受体内的万般剧痛。但是对于他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真的应该放弃希望吗……呵呵…………呵……
随即白无常也赶来。
“妈的，小子走运，我今天没带收魂的口袋和金刚链！要不准收了他！！”黑无常咒骂着，
“要不是有规定，早把他收了……我的脸啊！”
“哈哈，叫你和新人打。这些无脑的萌新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随即，可以听到谢、范两人离去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意识开始模糊……
要我放弃期待，放弃回忆，放弃桑姐，怀疑一切人……而相信那种漏洞百出的话……
我在濒临黑暗的时候，也用尽力气说了一声：
“扯淡。”
后来，我在大爷的收发室醒来，浑身缠满了绷带……像木乃伊一样。
“我这是……僵尸复活了？？？”我瞬间斗志100%UP，原地满格回血。
“个P！”
大爷看我醒了，二话不说在我胳膊上给我一拳，不顾我一个劲喊疼。
大爷说，他发现我倒在血泊里，送往地下一层唯一的公立医院后两三天也昏迷不醒，医院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是他执意要把我接回来，安置在他的收发室里，谢、范两人也来过，但一得知因为范无救斗殴导致我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就躲起来，再也不知去了哪里。同时，其他人也因为有个死人在收发室，那段时间特别听话，不敢忤逆卢大爷。那段时间里，夜不归宿、通宵酗酒抽烟、带异性来过夜等不良现象减少了不少。
不知对死亡的畏惧，还是对大爷的尊敬，总之，那段时间他们都老老实实，遵守本分。
“大爷……”我听完大爷说的这些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事，鼻子一酸，眼泪汪汪。
“干嘛？”
“大爷，你真好~~~~~~~~~~~~~~~~~~~！！！！！！”我一把抱住大爷，哭泣不止。
“(⊙o⊙)…”大爷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
“小兔崽子！！！！”
之后养伤那几天，葵每天都来看望我，还领我去公园广场散心。
……在知道我25岁，还没享尽处男生涯就自杀，她发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
KUSO！不就是比我年轻个6岁吗？有什么好得瑟的？！你要是不死，将来也会成为没人要的剩女的，哼哼。。。
奇迹般地，我好了起来，葵还给我找了份他们百货店里的兼职——送货。
每个周末和傍晚，她也不嫌麻烦，特地邀请我出去转转——地点常在一个空旷优美的草原。
瞧她这样，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嘿嘿……
我突然想起巴别塔的规定，最明显的第一条就是禁止谈恋爱（表面上的规定）。
其实不用禁止，至少在这一层里，人们失去了目标，渐渐失去记忆，头脑昏昏沉沉，也无暇恋爱。相信坚强、有主见的葵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吧……
于是我停止了X丝妄想，镇静下来，重新回想一下自己的目标：逃离巴别塔，并带回桑姐……
晴空万里，天高云淡。正是写生的好日子。
我突然想起，她上次说的话，“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葵，我还是觉得，你不一样吧？主动教我这个世界的规则，还这么热心地给我解答问题……”
我这时候已经借来了铅笔，一笔一笔画着眼前的风景。
我是从大爷那买的。
他一开始还拒绝，说“我没有这个义务！”，后来听说我要找回记忆便饶有兴趣地借了一根最短的给我。
“……”我看着他身后的成堆的铅笔，无语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大爷的真实身份既不是终极boss也不是监视者，而是一个卖铅笔的零售商。
“那么看着我干嘛？！”
“老头我干的就是卖铅笔的！挣点外快！小本生意！你不要欺人太甚！”
说着还做出一副保护他身后货物的护食儿动作。大爷，算我输了行不……
但我没有橡皮，只能用手去抹。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千疮百孔不忍直视的风景画，有点失落。
葵这时拍拍我的肩膀，说，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种自信。
“我也是有理想的。”葵突然大喊一声，把正在神游的我拉回现实。
“想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不告诉你！！！”葵画风一转，哈哈笑道。
“……”
此时，一阵大风刮过草原。一股野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们踩着坚硬的地面和尖锐的草丛，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不像电视里柔软的草原，此处的地面十分干涩，呈苍白的黄土色。有的地方甚至开裂，露出一道道惨淡的抓痕似的裂缝。
我的腿被野草划出了几道印子，遂低下头查看。
这和印象中的草原完全不一样好吗……
嘤嘤嘤……
“嗯？”在前面走的葵感觉异样，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这的草原就这样。”她拍着我的肩膀大笑着，也不知道什么事让她一天到晚保持如此开心。
“你知道吗？——我的理想，也是离开这个世界。”她遥望着某处，眼神惝恍。
“别……你不要想不开啊！”我慌了，条件反射地规劝她，仿佛她要自杀一样，“你在这里生活得不是很好吗？”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但我就算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了。
“你也顺利入职了，马上就要获取翼权限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禁有点恍若隔世的寂寞和事不关己的嫉妒。所以继而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我刚想向她道歉，表明我的无知和冷漠，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考虑到你的难处。谁知——
“你真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她猛地一回头，吓我一跳。
原来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坚定，超然，一如既往。
我不禁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清楚啊，不就是巴别塔地下一层……”
“巴别基础塔，就是人间与地狱的夹层！而到了地下一层，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只要到了这里，就别想轻易出去！”
“这——”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我或早或晚已经察觉，在地下一层这个世界，是没有希望的。
“你也接触过黑白无常吧？！”
“是……”
“那他也一定告诉你了吧——这个世界没有希望……”
“我还以为那是瞎扯！”我注视着葵的眼睛，从没这么认真过。
“那都是真的……”她故意避开我的视线，支吾着，“至少你通不过地下一层。所以我的理想，还是个梦。实现不了也就罢了……”
“求求你……！”我低头哽咽，握住她的肩膀说，“葵……”
“我比你还想离开这个世界！求你告诉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为什么？”她的眼神折射着悲戚和——若有似无的虚空……
“啊？因为我有想见的人”，我一怔，立马脱口回答。
“虽然现在希望渺茫，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世界，与她重逢。以另外一种形式……”
“虽然我的前世好像很糟……听黑无常说还是自杀……能不能逃脱这个世界也说不好，但是我相信上帝会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我这番话，像是自说自话，又不足以解释我这么做的依据。不过我还是说了。
“呵呵，真是个情圣。”她的这声冷笑令我不寒而栗。
总感觉自从谈起这个问题，她的反应很不自然……
“葵……”我冷静下来。因为我知道，任何的慌乱都解决不了问题，也说服不了任何人。
“你可以嘲笑我，也可以打击我。但是，请一定要告诉我，路该怎么走。”
“这个问题，我现在暂时还无法回答你。你现在也不必知道。就这样，再见吧。”
“葵！——”我慌忙拽住她的胳膊，“求你了！”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还不懂装懂。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傻X了。”葵转过身，自言自语。
“手放开！”迫于她的气势，我只好松了手。
“不懂才要请教嘛……你一定知道什么。”我连忙跟上她，并提醒她刚才骂我，我听见了……
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是顾不得尊严，也不在乎那点面子了。
她又转过来，情绪失控地对我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
“葵……”
“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
“遇到人命关天的事你还能冷静得下来吗？！”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你！”
“你总是耍小聪明、小伎俩，妄图走捷径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我告诉你，就你这种人，不配走天堂路！！！”
她说着，随即消失在女生宿舍的楼栋中。
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我并没有追上去，也没有怎么气馁。而是，非常兴奋——
真的有所谓的“天堂路”！
真的能出去了……
夕阳渐渐下沉，天空泛起点点星。
今天有火烧云。
“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那之后，我并没有刻意去找葵，只是每天早出晚归，做好我的本职工作——送货。
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的。
神奇的是，那之后，本应该经常碰面的葵不知何故总是不在。跟她的同事打听了一下，不是病假就是家里有事。我觉得……
拜托，翘班也找个充分点的理由好不好？
谁相信一直坚持全勤的劳模女子突然请病假？谁又相信在这世界无依无靠的个体会突然冒出来个家啊……
然而，我在强烈吐槽之余当然也没怎么在意，照常工作，照常通勤，照常吃喝。只是我在工作之余，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画画。
我坚决不会放弃任何一丝离开这个世界的希望的。
由于工作关系，我的交际面更广，消息也更灵通，和各式各样的人的交往中，我逐渐放弃了以前的敌意，变得心胸开阔起来。
只是，他们自说自话的毛病还是不减，而且阴晴不定，朝三暮四，没有时间观念。仿佛一切都得顺着他们，因此我错失了不少单子，不少公司因为我而导致亏损，最终倒闭……我无能为力，只能应聘下一家的快递员。
遇到老人等弱势群体需要帮助时，我力所能及地尽量帮助，有时也不收他们运费，这也是造成公司亏损的一个方面。
下班以后，我一如既往地走向葵曾带我来过的草原。
我坐下来，低头细数着我画的速写。这张是在广场画的，这张画的是宿舍的长廊，这张画的是百货店的场景，还被葵痛批一顿……
细数下来，足足有200张了，本不善于绘画的我，竟然在进步。而且现在搞到了更高级的绘画工具，擦笔，3H~12B铅笔，乃至炭笔，我都有收藏，橡皮自不下话下。乃至别人逐渐发现我善于画画，就称我为画家快递……还有专门求画的。我真的不想这样制造声势。
久而久之，我的光荣“事迹”被H公司知道了，还知道我“生前”是做设计管理的，他们竟然主动邀请我做程序猿……
遗憾的是，我没有这个世界唯一的通行证——羽翼，相当于身份证一样，所以不能参加正式工作，只能打工一辈子。
哎……
形式上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有激情和梦想，在这个世界是那么罕见的事吗？
我难道这辈子只能当个快递小哥吗？？？
想想也是，在这个即使公司倒闭也有饭吃的、宿命天生被决定的稳定的世界，每个人似乎都不用努力也能过得安安稳稳，快快乐乐。
令人欣喜的事也不是没有。好在，同门IT公司某部门主管——夜，看中了我，愿意主动支付我的生活费，以必须帮他们打零工(BPO项目)为代价。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实在抵抗不了出奇高薪+补贴的诱惑，白天干快递，晚上去上班。
说来也怪，在正常的世界，快递的工资比IT小白高很多。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却是完全颠倒过来。可能是被设定为3000几几年的时间，使得生产力发生了改变，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异常冷漠，连电商都没有几家。总之我没有太在意，生存问题还没解决呢。
可是……
几天下来，仿佛身体被掏空……
我真的不是肾虚……可这……
也太、太尼玛……
公司里有事没事就洗脑+说教。还动不动就军训。。。。
打酱油。。。
俯卧撑。。。。
完不成任务就集体自扇耳光100下。。。
“你还不够努力！”
“你还不够用心！”
“加油创造奇迹！你一定能做到！！！”
做到你妹夫……
三天没怎么吃饭了，就为了改这一个bug。
而这个bug说到底是朝三暮四的客户一脸嘲讽临时修改的颜色代码。一失足成千古恨，敲错了一个大写字母，接下来整个系统所有的程序都NG了……而且这本来应该是三到四人共同开发的项目，为了节省公司开支，只有我一个人独立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呵呵，这帮周扒皮是有多么信任我啊。倍感荣幸？。。。
劳动合同？
那种东西，当然没有了。
甚至后期我自主创意的版权，也是归公司的。
我干了一段时间，感觉身体实在不行了遂跟高管申请辞职，谁知高管避而不见，让我先找部门经理，部门经理讹我50万违约金。。。就这么被踢皮球……
托了这个搬砖任务的福，我体力不支，连续向运达(快递公司)请了三天假，果断被解雇了。。。
公司的人时不时让我辨认日语程序，我只能照办。
……
遥想当年学日语一级，是为了去日本(武显野大学)留学的。
不是为了搬砖的啊！！！！！！！(摔)
某天，我万念俱灰，将要自我了断时【脑内响起《仿佛身体被掏空》bgm】。。。突然同事告诉我，夜主管晚上在5星级宾馆——同门宾馆找我有事。
晚上？宾馆？
不不不，我可没有那种癖好。。。(惊恐.jpg)
但我出于道义，还是去了。
地点约在一个会议厅。我提前到达，四下观察。
不愧是5星级宾馆，设备就是齐全。最显眼的就是前面统一的大屏幕，每个座位还有配备液晶显示屏。再看一下周围——桌子上有精致的烛台，西餐餐具；有一个隐蔽的柜子，上着锁，柜子上面有豪华的镀银的饮水机，可以选择咖啡、绿茶、可可……
我由于在前世有血管病，不能吃喝辛辣刺激食品，当然兴奋的也不行，所以现在也在不由自觉地找寻平和的饮料……
可是找了半天——
就没有一个喝了不兴奋的吗？！？！
由此可见，这个公司是有多黑了。。为了让员工一直保持在精神饱满的状态，连饮水都控制了。
嗯？
不兴奋的倒是也有，比如这个:爱情烧仙草(紫色)……皇家泡奶茶(褐色)。。。
正好口渴，我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点皇家泡奶茶。。。汗……
嗯？！？！我……
我的皮肤怎么变成蓝色的了。。
此时，夜主管来了——身边还带了1男1女1loli，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看见此状，我终于放下心来。原来找我来，真的是开会的，而不是……
虽然夜总体型很man。。长得也很帅，可我好歹也是直男，对那方面没有兴趣。。。
“哼哼哼……效果不错嘛。”眼睛包着黑色纱布的夜总看见我一身蓝色，自言自语道。
“还多亏了小冰啊……我们这个组织果然充满奇才啊！”他看向那个loli。Loli保持沉默。
内心OS：呵呵，那么在某种意味上您也是“奇才”。我好像不止一次见过他，当时右眼也是包着纱布。
呵呵，不会烂吗？还是说那是未觉醒的写轮眼？
“呃……夜总……能给我解释一下我喝的到底是啥么……”
更令人恐怖的是，我开始不住地打嗝。。。
“好！好！好像阿凡达~”他不禁拍手称“赞”。
“。。。。”像你妹啊。。。
阿凡达什么的都是过气的梗好吧。。
喜欢这种过气明星的暴露年龄啊有木有啊！
“你喝下去的是特殊制作的氧化铜，经你胃酸反应到皮肤，呈现蓝色。”
“啊？！那我不是要狗带了……”
“没事的。你没有发现吗？这个世界很敏感。即使你小声说话，对方在10米之内也能听见……我们正是利用这个世界敏感的特点，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所以你方才喝那点氧化铜，不算什么的。”
“更有意思的是，地下一层虽然明文规定禁止上升/转世，然而规则只是给那些坐享其成的伸手党制定的。据我们统计，逃脱地下一层的人转世、超生的人不计其数。它会故意给你营造舒适的环境，惹人误解的残像，目的就是为了消磨你的斗志，使你安于巴别塔这个舒适的层数久久不放——然而最后这些人都会化为没什么实质作用的NPC，渐渐消失。”
“也就是说，在这世界不愿转世的人，只是为了逃避现实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说出和黑无常一样的话。
这么说黑无常其实脑子不太好使？竟然无形中泄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