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
实在是不愿意提笔写这段回忆,但是这团如乱麻般的故事时时刻刻钻入我的脑子,最终还是打算写下来,算是给这段旅程一个安放之所吧。
6月18日,这一天拥有很多意义。
老二李天泽满五个月了,我31岁生日刚过,生完宝宝之后第一天恢复月经来潮,我首次要在一个全球微信群里讲一堂期待许久的微课。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6月18日13:30分,爸爸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一个花椒卡到气管里,嘴巴立马变紫了,基本上无法呼吸,一直剧烈咳嗽也无法把异物咳出来。打了120紧急送到医院之后发现,由于长期胃溃疡,剧烈咳嗽导致胃部严重撕裂。
医生用器械打开爸爸的气管的时候,爸爸感到一阵反胃,血如同油井喷涌般吐了一地血。随后连续吐掉了身体近乎一半的血,自从爸爸推进ICU之后,再见到他就是紧急做手术的时候了。
一直强壮高大如山的爸爸突然之间如坍塌了一样,虚弱地躺在担架车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重症监护室的医生一个不停地用手动呼吸器帮助爸爸呼吸,另外一个医生顾不上按电梯,狂拍打电梯门,呼叫电梯管理员赶快打开手术电梯。
我趴在担架车上叫着:“爸爸,爸爸!我们在这儿!”半个小时前还谈笑风生的爸爸,现在只能虚弱涣散地睁了睁眼睛,然后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和医生一同推着担架车往手术室飞奔,如同电影镜头般,刚进门,医生拦住我们,然后一扇铁门缓缓地关上了。我靠着门边蹲在门前,把头埋在臂弯里,没有眼泪,只有祈祷。
我祈求爸爸可以顺利地度过手术,我祈求一切都回到6月18日凌晨之前的时光:爸爸晚上依旧和妈妈一起出去散步,爸爸依旧和妈妈斗着嘴回来,爸爸依旧会简单的一句“睡吧”的问候……
6月18日之前,每天我的脑子里装了很多事情。我要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我要收拾回新疆的物品,我要为别的老师做讲师助理,我要学习,我要讲课。
6月18日之后,我只有一件事情:守护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