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也喜欢雨吗?期待你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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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封信想聊聊雨。
我们城市算是来到雨季了,最近每天都要有一场雨降落。这次网课前我从来没有关注过雨夜,总是被子一裹一场酣梦。但是现在因为晚睡,总可以听到房檐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在阳台的保温板上,叮叮咚咚,偶尔重,偶尔几声相连。雨洗着的夜也很不一样,不是很重很沉的黑色,透着一点微褐,好像视野也变得很清晰,像被人调高了明度一样。
正在下雨的时候关上窗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珠落体运动到达终点的声音,但我更喜欢下过雨后的夜。这种时候可以把窗户完全敞开,遮光窗帘也要收起。约莫是夜里两点钟后,雷鸣电闪过后的夜晚就会格外安宁。
我能听见父亲的绵长的鼾鸣,三点多时便能听到鸟的叫声。(虽然很不愿意承认经常熬夜到三四点钟,但这确实是最近生活的常态。) 要是把窗户开到最大,阵阵涌进的风能吹干一层薄汗。静下来还能听到沙沙叶声,隐约还有卷帘被风吹得嘎吱脆响。是几个相连的清爽夏夜。
想到说雨,是因为今天白天淋了两场雨。第一次落下来的是几乎可以不用打伞的小雨丝。我很喜欢那种时刻。有一位我很喜欢的艺人说过,他小时候觉得没人喜欢的雨天很可怜,于是试着喜欢下雨,慢慢的真的会在雨天心情变好。大概我也类似,想到欣赏的人有欣赏雨天,就忍不住也开始觉得湿润的气氛很亲密。
今天淋第二场雨是在从图书馆回家的路上,是一场很大的雨,撑着伞也湿透了整个裙边。但我在这场雨里找到了久违的回忆。小时候奶奶家的庭院里是大块水泥铺平的路,水泥块儿之间填充着木制的长条。有一块儿挨着红砖墙面的水泥块儿稍稍有些凹陷。
第二天中午天一放晴,便有一小块儿水洼积起。那时候最喜欢和邻居姐姐们踩水,穿着凉鞋,让水从脚底板溜过去。把短裤撩高然后用力踩水让水花溅起。虽然泡坏了很多双凉鞋,但是看水一次次从静到能反射出蓝天白云到水花一朵朵炸开这个游戏,我一整个童年都没有失去过兴趣。所以回家的路上,我跳着踩了一路水坑,雨滴还总是敲出一些泡泡在水面上。可惜不能分享我拍的照片,但是真的度过了一段很有趣的回家的路。
最后一段关于雨的内容也是回忆。我突然想起了幼儿园的时候侧坐在奶奶绑好后座上。等雨停的时候奶奶朝东骑,我朝南看,四五点钟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片火烧的云彩,红中透着紫,看远一点又带着橙,那幅画面我真的记了很多年。
当时我在想,这条路突然看起来好远啊,像是唐僧他们要去取经的那条路那样远。很多年后我都再也没有见过火烧云,再也没有坐在谁的后座上看过霞光。汽车是个很好的工具,但是好像封闭了我一部分能和风接触的躯体。
或许你也喜欢雨吗?期待你的回信。
部分信件截图:
Gorkor ,以信会友的匿名慢社交APP过客ID 852650
晚上好啊。
很抱歉回信比较晚,只是因为看到你认真的描绘了印象中的雨,我却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身边有什么美好事物值得与你分享,又不想粗浅的敷衍,所以就一拖再拖了。
但今天,我也来说一下我对雨的印象吧。
今年家乡的天气十分无常,从四月份开始,雨就常常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登门拜访,门前的广场舞阿姨也深受其扰,好在我搬家以后就不再怕雨了。
我是在五月份刚刚搬家,从我初中开始居住的地方搬回到了我家的老房子,虽说是老房子,但其实却是我住过的最好的地方。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建起的一栋楼房,并不是什么高级公寓或别墅,只是在村口的一栋三层小楼。当初家里条件并不好,父母借钱盖好之后,就把房子租出去了,十多年来,我始终都和父母在外租房,直到这几年,才还清了当初拉下的债务,加上租户恰好离开,我们也就顺理成章的搬回了自己家。
搬家之前所住的地方,是一栋临时搭建的钢结构房屋,四面和屋顶都是钢板和泡沫组成的三层结构,时间一长就会风化。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下雨,家里就会变成水帘洞,晚上别人的雨声是在窗子外,我的雨声是却是在枕头旁边的盆子里。
当然这也并不是雨带给我的全部印象,其实也有美好的一面。
或许因为我本就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因此如果不论漏雨的问题,我也很喜欢下雨时空气的的清新和温润。
记得是在初中,正是我最多愁善感的少年时代,那时候别人都会成群结伴的骑车回家,不喜喧嚣的我却喜欢在放学后慢悠悠的收拾书包,在教室的人将要走空的时候,和当天的值日生道一声再见,独自下楼。
这时候若是能轻轻的飘上几颗雨星就更好了,教学楼门前的广场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影,校门口值班的老师也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棒,几人一圈,一边看着不多的学生们走出校门,一边不知在聊着哪个班的哪个孩子。
这大概是一天里最放松的时间了,我什么也不需想,只要像往常一样,推上自己的自行车,走出校门回家即可。丝丝雨点会在校服上留下一瞬间就消失的深色印记,会在皮质的车座上留下拉长的细线;如果有一阵风吹过,那一定会是凉爽的,划过脸颊的时候,给我留下一点点泥土的腥气;只是这风在我骑上车之后就不再友好了,因为不论是顺风还是逆风,都会有少许寒意从领口灌入衣服里,回家之后,这些湿气就会让自己浑身都变得黏黏的。
大小合适的细雨丝总是很少见,和我进行亲密接触的大多是无法躲避的暴雨。
高二那一年的十月份,秋意已经深了,柏油马路旁的法国梧桐也已经开始落叶,若是早上起得比环卫工人早,骑车上学的一路上都能听见车轮轧碎干燥的落叶的咔嚓声。那天晚上十点的时候,我下了晚自习推车走出校门——和初中一样,我还是喜欢独自享受这段属于自己的时光。
天上忽然飘起了雨滴,虽然稀疏,但豆大的水滴表明,这场雨不会就这么简单。拥挤的校门口停满了车辆,还在等待自己的孩子的家长也逐渐焦躁起来,汽车鸣笛声和昏黄的路灯的光混杂在一起。我带上垂在后颈的兜帽,也连忙骑上车,在人群中的缝隙里向西前行。
刚走出拥挤的地段,雨就大了。深秋的夜晚,只穿着单薄外衣的我在雨里可不好受,雨滴密集起来后首先打湿的是我的眼镜,上面划出的扭曲的光让我看到路面上的光也都扭曲成一团。红绿灯,汽车的前照灯,尾光灯,刹车灯,还有路边的霓虹灯,各色的光在眼前闪烁。
已经不记得当初的自己是怎么想的,青春期的少年心思或许也并不比少女简单,在校服和书包都在变得湿润的时候,在阴冷的秋风不断侵袭着我的时候,我却忽然开心了起来,大概是自由吧?高二的时候,成绩下降的厉害,在学校,在家收到的都是冷眼和催促,仿佛一刻也不得停歇,而在这个时候,看到所有人都在忙碌的躲雨,避风,无处可躲的我却感到了自由。
风向和我的前行方向相逆,虽然不大,但亢奋起来的我也不想认输,双腿开始用力的蹬着自行车,脚踏板上下翻飞,累了就稍微减缓速度,口中喘着粗气却觉得无比满足,时不时还会哼一段喜欢的歌曲。
雨水从眼镜上流下,扭曲的光线之间,我又在缝隙中重新看清了世界的轮廓。
到家之后,母亲说我的父亲开车去接我去了,只是我们似乎错过了。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到家了,然后洗了个澡,换上干燥的衣服。
熄灯后躺在床上,好像又看到了母亲站在门前经水幕折射后映照在我的眼睛里的画面,还有父亲回家后笑着骂我不好好看着他有没有去接我,只顾着自己回家;心里想着希望不会感冒,就沉沉睡去了。
这大概就是我印象深刻的几场雨,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和雨有关的时光。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仍然觉得“雨”是很好的睡眠催化剂,不论是雨滴拍打屋顶的声音,还是敲打窗户的声音,在夜幕压下来以后,总让人觉得心安,好像一切烦恼都被雨幕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最后再次为这封姗姗来迟的回信向你道歉,祝生活愉快。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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