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诡事

我坐在图书馆六楼走廊一处靠窗的椅子上，目光穿过天井看着楼下的小花园人来人往，跟着耳机里面的节奏弱弱地哼唱着。

这时候有一个图书馆的保洁大妈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侧过头见她对着我笑了一下，于是我摘下了右耳的耳机看着她。

大妈问道，同学，你经常来图书馆吗？

我回答道，大一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来，大二后来得少些了，现在大三了也就偶尔来一次。

大妈“噢”了一声，接着问道：同学，你对我们图书馆的设计有什么看法没？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设计？我感觉设计的挺有特色的，造型像客家人修的土楼。我当初刚进学校的时候一直把图书馆当作外星人飞碟的降落点，哈哈，不过也有学弟学妹们称它为‘马桶楼’”。

大妈也笑了，说道：“看来同学懂得还不少啊，居然知道客家人的土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妈接着以一副严肃的神情问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把图书馆建成这样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福建、广西那边的客家人修这种土楼，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防御土匪和野兽的袭击。我看我们学校除了图书馆也没有别的其他什么有特色的建筑和设计了，但为什么修建成这样，应该不是为了好玩吧？”

大妈说道：“当然不会是为了好玩呐，实际上建成这样，涉及到很多秘密啊。”

我一听见有秘密，马上被吸引住了，于是问道：“秘密？什么秘密？”

大妈说道：“这还要从学校的选址说起，哎呀，太多了，你知不知道风水学。”

我纳闷了：“风水学，这不是封建迷信嘛，不过我倒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大妈说道：“最开始我们学校要从咸阳迁到西安的时候，校址也是选了好几处，但最终定在这儿了，因为其他几个校址或者环境不好，或者是土质不好。”

我说道：“嗯，这些我听一位老师讲过。”

大妈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下面是什么。”

我不解道：“土啊。”

大妈继续问道：“土下面呢？”

我明白了，她这样问就是说土里面有“东西”。

大妈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是一个墓葬群啊！”

听到这个消息让我吃了一惊。

大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西安作为千年古都，各种宫殿多，而陵墓也多啊。”

我疑惑道：“既然是墓葬群，为什么当初不挖掘出来呢？”

大妈苦笑了一声：“不是不想挖出来，而是挖不出来啊！”

“挖不出来？”，我又纳闷了。

大妈说道：“因为这儿不是帝王的陵墓啊，而是很多大臣的墓。他们仅仅是因为得罪了皇帝，而被斩头，皇帝明明知道大臣是对的，但又不好认错，就把那些枉死的大臣统一埋在这一块了。”

听到这里，我流了一身冷汗。

大妈说道：“说这些，你也应该想明白了吧，埋在这儿的人都是枉死的，所以有很重的怨气啊。”

我试探着说道：“那么也就是说‘挖不出来’不是说技术不达标，而是发生邪事了？”

大妈说道：“没错，你猜对了。所以，当时国家和陕西省相关部门就决定牺牲我们陕西科技大学了，用这所大学来镇邪！”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一阵阵发寒。

大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一些高人就利用压胜之术布了一个阵，一方面是为了镇邪，免得它们祸害西安市，一方面是尽量让学校少受邪气侵扰，也是为了学生们考虑啊。”

我喃喃道：“压胜之术？”

大妈解释道：“所谓压胜之术，就是通过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方法的统称。”

大妈接着问道：“你知道最近学校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吧？”

我说道：“难道是教学质量评估？”

大妈说道：“表面上是评估，其实也是国家安全局特别小组和教育部联合起来的一次检查。因为自布阵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国家想看看压胜之术还牢不牢，是不是压制住了地下的戾气。如果没有，那么就会再结一个新阵，或者是迁校；如果压制住了，那么学校就可以继续进行教学，而国家为了补偿学校，也会提高排名，帮扶学校的发展。”

我隐隐约约地嗅到了阴谋论和政治的恶臭。

大妈又把话题扯回到图书馆，她说道：“也许你猜到了，你很聪明。图书馆就是这个阵的镇眼。因为图书馆下面是最密集的一片坟墓，戾气最重，所以用图书馆压住。而图书馆这种造型也是别有用意的。”

大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看，图书馆从高空看是不是环形的？它的一周都是借阅室，而中间却是天井！这其实是控制了翻翻上涌的戾气，把它们压制在图书馆内部，而不让它们四处侵袭。你们不知道，当年我们没来之前，这一带的村民为阴戾之气所袭，个个暴戾专横，而又显颓唐之色，这一块原来的治安很乱的；后来，学校修建起来后，他们就摆脱了阴戾之扰，才显得健康，这两年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原来的时候，他们经常来学校找麻烦闹事打人，现在已经改善了很多，做生意的也礼貌了很多。唉，又把话题扯远了。”

大妈喝了一口随身携带的水，问道：“同学，你有没有注意到图书馆的主要材质是啥？”

我回答道：“瓷砖？钢筋混凝土？玻璃？”

大妈肯定道：“对，玻璃，除了主要建构外，几乎全是玻璃！你知道玻璃有什么用吗？”

我说道：“方便采光吧。”

大妈笑了，她说道：“嗯，不错，但你只回答对了一半，从建筑学的角度而言，的确是方便采光；但从风水学的角度，它是为了采阳。阳光 直接透过那些玻璃照进图书馆内部，能够有效地压制那些阴戾之气啊。这也是压胜之术啊。”

我好奇道：“白天可以采阳，那么晚上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大妈说道，“首先，图书馆正门里面有一块镜子，那块镜子被高人开过光，可以冲散一部分戾气；其次图书馆正门上面有几个字，分别是图书馆的名字和题字者的名字，它们其实是一种符文；然后在图书馆广场门前是人工湖，湖水属阴，加上压胜之术，可以吸收一部分阴戾之气，而那座逸夫楼虽然不在图书馆正面但它如一尊门神，守护着属于它的那道防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其实是一条大路，不幸的是学校大门至今没有建起来，所谓的大路也无从说起，而那条规划中的大路真是可以冲散一切阴戾之气的。不过，我看现在虽然大门和大路都没有修建，但阴戾之气还是被限制在图书馆，看来是不需要了；也许是那小破门也封住了侵虐的前路吧，哈哈。但是，图书馆镇压的那些暴戾之气还是会幻变成人形的啊。”

我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悟，但随即发现了一个问题，我问道：“那么图书馆北门呢。”

大妈说道：“同学很有悟性嘛。你看图书馆北面是什么，运动场啊，每天那么多男生在那里打球，雄阳之气浓厚，而再北面又是科大招待所和青教公寓两座高楼，挡住了阴戾之气北窜到你们生活区的路啊。但是很不幸的是，有一部分还是外泄了，到了实验楼里面，百密一疏啊，所以说同学们晚上千万不要在实验楼呆很久啊，虽然那一部分阴戾之气杀不死人，但它却可以令人迷路，在实验楼里面找不到出口啊！说实话，这次评估组可能会针对这种原来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下作些许改动吧，不然长此以往，实验楼还是会变得很可怕的。同样地，一小股阴戾之气还是泄到了露天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而小树林那一块本身也有很强大的阴气，所以学校在万不得已地情况下在那儿修建了一座公寓，也就是13公寓，全是男生，以阳镇阴！”

大妈又喝了一口水，为前面的话语作了一个总结：“所以你看，学校为了压制这图书馆下面的阴戾之气下了多大的功夫啊！先用图书馆压，并以图书馆本身作种种布置；然后再在图书馆周围大行厌胜之术，才有了现在的安宁。”

我听完这些，流了一身冷汗，惊讶道：“想不到我们学校还有如此布置啊！”

大妈放松了自己的神态，却暗笑着摇摇头说道：“还不止这些。以五行八卦太极阴阳鱼图案，一般是有两个阵眼，你猜还有一个在哪？”

我又吃了一惊：“难道在我们生活区？”

大妈问道：“同学，你是几公寓的？”

我紧张地答道：“8B的。”

大妈笑道：“没错，就是你们！8公寓就是另外一个阵眼！”

我说道：“这怎么可能？”

大妈慢慢分析道：“如果说图书馆是阴眼，那么你们8公寓就是阳眼。为了阴阳平衡，学校不得不对应图书馆做一个阳眼。但也可以这么说，图书馆是‘阳’眼，而8公寓式‘阴’眼，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图书馆是镇阴之眼，所以它其实是最显眼的，曝露在人眼下；而学校当年为了自己的发展，不让阴阳失调，偷偷设立了一个阳眼，它是私下弄的，所以它是‘阴’眼。这段时间你们8公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想了一下说道：“8A的学弟们前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唱歌。”

大妈笑道：“这就对了，这是阳气过剩，无处发泄，久积释放啊。”

我问道：“那为什么我们8B没有呢？”

大妈说道：“那是因为8A在阳面！他们吸收的阳气本就比你们多。”

我还是由疑问：“为什么是我们8公寓呢？”

大妈笑道：“因为你们的位置在生活区里面最偏。既然是学校偷偷私下弄得，怎么能找个显眼的地方呢，甚至学校还用沁园餐厅作为假阳眼来吸引注意力呢！”

“假阳眼？”我不懂了。

大妈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看起来它是阳眼，其实它是假的，它只是为了保护8公寓的秘密不被人发现打得一个幌子啊，起不了什么实质上的作用，说白了，在风水学上，它就是一个摆设！你想一下你们生活区的布局，其实是很合理的啊。女生的9公寓在八公寓的正面，八公寓的另一个侧面又是女生的7公寓。总之，生活区的一切布局都符合阴阳协调之道，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我再次发现了问题：“4公寓和5公寓呢？”

大妈笑道：“五四广场上每天那么多男生早就冲散了4公寓和5公寓女生尚未积郁的阴气啊，学校为了让五四广场保证足够的男生，就把4公寓和5公寓安排的几乎全是管理学院的女生啊。”

大妈说完这些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为学校的深谋远虑所深深地折服，这仿似不经意间随意地安排，其实饱含深意啊。

大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抬起手看看手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空气渐冷。而在身后借阅室上自习的同学早就走了，连借阅室的门都关了。我想想大妈刚刚讲的关于学校和图书馆的事，心头不禁一阵发寒，也收拾了书包准备出去吃饭了。

我刚走到楼道口，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现在走？恐怕晚了吧！”

我听出这是大妈的声音。一回头，却看见一张披头散发的暴戾的脸，大张着嘴，猩红的舌头在獠牙边扫动，干枯的手上很长的指甲向我的面门扫来。我来不及逃跑也来不及反抗，就被这怪物一下掐住我的脖子。

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它说道：“吃完这个，我应该可以突破逸夫楼的压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