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最不幸福的人？| 理想国（30）

上三篇分别写了除贵族制度（理想国所采用的政治制度）外的其他四种政体，那这五种政体中，哪种最好？哪种最坏？

“一个受到奴役的并由僭主统治的城邦几乎不能自由地做它想做的事情”。

“压迫与奴役必定充满他的灵魂，灵魂中真正善的部分受到压迫，而恶的部分，这疯狂的少数派行使着压迫。”（庞燨春译本，第272页）

在僭主制里，有些成员是自由的，比如僭主，但普遍的公民是被压迫和被奴役的，处在这种状态下的灵魂是不自由的，是被奴役着的。

“所以一个拥有僭主心灵的人必定常常会处于贫穷和不满足的状态……你认为在任何别的城邦你会遇到更多的呻吟、抱怨、不满和困苦吗？”（庞燨春译本，第273页）

所以苏格拉底认为贵族制是最好的，僭主制是最不好的。

那最不幸福的人又是哪些呢？

设想一个奴隶主（与僭主类似，只是可支配的人数没有僭主多）被某个神撵出城邦，这时候“他最终要依靠他的奴隶的善意”，如果这个神再让周围的人不允许有人奴役别人，那这个奴隶主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当他不在一生都作为一个普通公民的时候，为某种不幸所逼迫而去统治别人，而他甚至没有能力控制他自己……一个真正的僭主实际上就是真正的奴隶”（庞燨春译本，第275页）

在这里，苏格拉底论证了一个人从奴隶主变成僭主的过程是一个从不幸变成更大的不幸的过程。虽然这个奴隶主成为了僭主，但是他有恐惧，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处境，又要去控制别人（奴隶），同时他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但是：

“任何善于观察心灵整体的人，能够看到僭主实际上的绝不会得到满足的，由此他是贫穷的。”

“他愤恨、不可靠、不道德、不友善、不正义、他孕育了各种罪恶。所有这些导致的结果不光是他自己极度悲惨的状况，他的特征还使得他周围的人也成为最悲惨的人。”（庞燨春译本，第275页）

“五种类型当中——王者型的、爱荣誉型的、寡头型的、民主型的、僭主型的——在你看来，在幸福比赛中谁是第一？”

“最幸福的人就是最好的和最正义的人——就是那些最大程度地拥有王者品行以及作为王而统治自己的人？……最不幸福的人就是最坏和最不正义的人——就是那些最大程度地拥有僭主品行以及完全作为僭主来统治自己和城邦的人。”（庞燨春译本，第276页）

这其实也是再次重申了城邦与个人是对应的，那些像僭主的人或者有类似僭主特质的人是不幸的，更不幸的是那些真正成为僭主的人。

题外话

《理想国》里的论证是前后呼应的，前面的某些论证到了后面又会重提，概念也比较多，初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好琐碎，现在看到快要接近尾声了，才逐渐体会到这种遥相呼应的巧妙。

书里有些观点，以现代人的认知来看显然是落后了，但作为一个有幸生活在21世纪的人，如果我开启21世纪视角来评判一个生活在大概对应着我们战国时代的人，显然也是不公允的。

越是读到后面，我越能摒弃个人成见，越能把注意力放在书里的系统性论证上，这种转变是我这次阅读《理想国》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