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乡土故事故事

醉红灯笼

2018-12-14  本文已影响22人  CC_黎阳
醉红灯笼

文/老羚羊

(1)

“舒小姐,您的检查结果是阳性,已经感染HIV病毒。但是您也不要害怕,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治愈,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是可以维持到正常人的寿命的。我们建议您尽快治疗,我们国家有“四免一关怀”政策,为HIV/AIDS提供免费抗病毒治疗,请尽快与我们的疾控中心联系,他们会为你提供相应的帮助。HIV病毒通过性、血液和母婴传播,所以要避免传染他人......”

舒淇拿着一小叠诊断结果通知书,呆呆地蹲在医院阴暗昏黄的走廊角落,医院的暖气一刻不停地吹着,舒淇却只感觉如坠冰窖,心中只剩下一片彻骨的冰凉。

舒淇今年二十三岁了,却并不是什么清纯动人的女大学生,她是十七岁辍学出来打工的,在一家工厂做工。钱不多,活却很累,她只坚持了一年,便被小姐妹诱惑着下了水……

如今远在上海这一个极尽繁华的大都市,她干这一行工作已经整整五年了,舒淇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在她的记忆中,每次上钟的时候,她都是做好了周全的准备的呀!

而此时此刻,舒淇只知道,自己的天,塌了。

舒淇如同发了疯的一般,一路哭着跑回了自己在市中心好不容易租到的小公寓,她扔掉了所有的低胸衣裳、热裤短裙也丢了一大半,蕾丝内衣丁字裤统统剪碎,就连通讯录里的姐妹和恩客,也都删得七零八落。

只是,现在回头,又有什么用呢?

等到她发泄得精疲力竭,才渐渐冷静下来,然后便如同失去了所有气力地一般,瘫坐在床沿,两眼失神地望向窗外不大的一小片风景。

从街道映射过来的光透过公寓狭窄的窗户斜斜地照进舒淇昏暗的房间,照在舒淇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映射出她布满血丝的双眸。

舒淇忽然笑了,笑得有一股苦涩的滋味,然后身体就仿佛不受控制地般,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公寓,走出了小巷,走到那窗户所对应的繁华街道。

舒淇站在凌晨时分,却仍旧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目光呆滞,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本能地随着拥挤的人潮,走着停着,哪里的人多,哪里的人热闹,她就往哪里去。

然而抬起头,望向街边明晃晃的路灯,看着各种形形色色的身影、看着车水马龙的灯红酒绿,夹杂着各色嘈杂的人声涌入她的脑中,舒淇忽然发现,原来这一切的热闹是属于这些人、或者是那些人的,与她,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知道这样行尸走肉般地走了多久,也许是心已经麻木,又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舒淇竟然一路走到了上海火车站的北广场前。

“有快三年都没有回过家了呢......”舒淇喃喃道。

望着火车站高高悬挂着的站牌,舒淇忽然感受到了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回家,回家,自己一定要回家!哪怕回家一次!

舒淇立马进入火车站大厅,掏出身上不多一些现金,买下了开往成都的火车票,然后趁着人们都还在候车室候车的空档,舒淇看着手机上,备注为‘父亲’的号码,犹豫着,按下了拨通键。

“喂?哪位?”电话中沙哑的男声传了出来,与三年前的通话相比,这个男人的声音又苍老了不少。

“是我,小淇。”

“诶?是小淇?下班了吗?怎么有空想起给家里打电话了?”电话中舒父的声音顿时变得惊喜了起来,但声音顿了顿,却又突然担心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哦,没什么事情,就是突然想你和妈妈了,想和你们说说话。”舒淇努力抑制着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够显得轻松自然一点。

“那就好,没出什么事就好。”舒父电话里的声音仿佛松了口气,问道:“你妈她也在旁边,要不要和她说两句?”

想到这个曾经无数次伤害过自己的女人,舒淇的嘴唇张了张,心中的思绪却堵在了嗓子眼,还没有来得及变成语言,一阵轰隆隆的鸣笛声又已经在逼近火车站的同时,炸响在了舒淇的耳边,震得她耳膜都有些微微的生疼。

舒淇愣了愣,又缓缓地摇了摇头,对着手机对面的舒父回道:“算了,不用了,火车已经来了,我大概会回成都吃晚饭。”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给你妈说,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你明天回来,我们好好准备准备着......”舒父欣喜的声音传来。

舒淇一边听着,一边‘嗯嗯’地回应着,可随着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她也渐渐地听不清舒父接下来的话语,电话被挂断,舒淇也正好挤在人群中,被拥上了火车。

(2)

火车轰隆隆地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飞驰着,一轮白烟拖着一道长长的弧线随着火车的前行延伸开来。

舒淇上车后,运气还不算太差,刚好一个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便坐了上去。

车窗外的风景因为夜幕,并不是那么地清晰,仅能凭借夜空淡淡的星光,依稀还能看见剔透的玻璃外不断向后飞逝,如同影带般倒放的广袤大地。

火车在飞快前行的路上,也在一刻不停地摇晃着,或许是太过疲惫,舒淇竟然感觉自己仿佛是婴儿躺在摇篮里,随着有规律的摇晃而摇晃着。

于是,这原本漫长乏味的长途跋涉,也随着舒淇陷入沉沉的梦乡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在长长的睡梦中,她梦见了很多,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带回家养了好多年的小白狗小六,梦见了小时候那条街的那群小伙伴,梦见了小时候奶奶家门前日夜挂着的那盏朱红色的纸灯笼,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位慈祥的老人都会给灯笼加一根灯芯,然后指着红彤彤摇曳着火光纸灯笼,乐呵呵地笑道:“这样小舒淇就不会怕黑了吧?”

梦里的舒淇痴痴地笑了,重重地点点头,这样自己以后都不用怕黑了!

只是,梦终归是梦,梦做到了最后,也终归是会醒来的。

火车一阵颠簸,随之而来的是进站的电子提示音,舒淇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又轻轻地揉了揉,还没反应过来梦与现实的切换。

“也对哦,我怎么会梦见奶奶呢,奶奶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舒淇用手指揉捏着自己的鼻梁,现实中,那个曾经给自己点亮灯笼的老人早已远去,而那盏手工制作的红灯笼,也早已破败,再也找不见往日的模样。

不过舒淇早已习惯孤身一人的滋味,仅稍微感伤了片刻,舒淇便施施然下了火车。

舒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下午五点,比她想象中的时间还要提早了近一个小时。

寒冷的北风吹得呼呼作响,舒淇走出火车站,不由地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舒淇站在大马路边招了招手,当即,一辆黄皮的大众停到了她的跟前。

舒淇拉开车门,径自坐到了后座上去,车里并没有其他的乘客,这在这个高峰时间段,是有些少见的。

“去武侯祠区,民心西街第一百……一百……”舒淇愣了愣,也许是太久没有回来了,她竟然连自家的详细地址都给忘记了。

“记不清路呀?你这可让我怎么送你回家呢?”前面的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转过身,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直直地和她对视着,嘿嘿一笑:“武侯祠区,民心西街,第一百二十三号!给我记清楚了!”

“你是?”舒淇一愣,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许多零零星星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自己眼前。

…………

“小淇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臭阿姨!不准你们欺负小淇!”

“小淇,你真的不读书了吗?要不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小淇!你一定要回来呀……”

“江明,真的是你吗?”舒淇一字一句地说道,江明出现地太突然,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以至于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江明笑了笑,仍旧和以前一样习惯性地捏了捏舒淇的小脸蛋。

但当江明的手指和舒淇的脸颊触碰在一起的那瞬间,江明的脸色突然一变,立马收回了手。

舒淇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异常紧张,也许是心中有被死死掩藏住的伤疤,所以总会有一种恐惧,一种自己极力掩饰的东西,却会在下一秒被人掀翻的恐惧!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多穿点,穿这么好看干什么?”而江明只是带着理所当然地带着一股责备的语气把车里的暖气开得更大了些,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好像捂了很久的茶杯递给舒淇:“暖暖手,赶紧的!”

【自己真是太敏感了!】舒淇心中暗道,却也顿时松了口气,轻松地笑了笑,吐了吐舌头,才江明手里将装着热水的茶杯接过来,紧紧地用双手捂着,然后一股暖意便由双手手心向四肢百骸渐渐地蔓延开来。

江明将车子开动,引上了马路行道,认真地目视着前方,专心地开着车。

“江明,你刚刚是一直在等我吗?”舒淇好奇道。

“也不是啦……那里人多,我本来就喜欢在那里接客人的。”江明随意地回答道。

江明说这话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而舒淇却注意到反光镜中,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那是他说谎时不自觉的习惯,但舒淇却记得很清楚。

(3)

民心西街是属于典型的老城区,而舒淇父母的房子更是老城区中的老古董了,江明将车停在大路边上,而要找到舒淇家,却还要七拐八弯地走一连串类似于‘小巷’的道路。

江明没有急急忙忙地给舒淇带路,而只是笑呵呵地跟在舒淇的身后,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舒淇犹豫着走在前面,她按着脑海中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慢慢地走着、寻着。

而有时候,她也会找错路线,却始终没有走错方向,因为江明总会在她走错后提醒她一声,而她并没有必要回过头重新走过,只需要按着此时此刻脚下的路,便可再次摸索而去。

“这几年老城区也开发了不少东西呀,好多地方都有变化了。”走着走着,舒淇不由地感叹道。

而江明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其实从街上到舒淇家的距离虽然不近,但也并不是那么远,走着、寻着、看着,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几所民居房前。

民居房的模样有些类似于北京的四合院,几户人家围在一起,中间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小院的正中央还栽种着几盆含苞待放着的清菊。

还没走进居民房的小院,舒淇就听见了小院中热闹的声音。

“他爸,把味精递给我一下。”这是舒母的声音,是舒淇几乎刻骨铭心的声音。

“他爸,这是盐,我要的是味精!”舒母的声调瞬间往上拔高了一节。

“俩孩子都在工作,吃那么多味精不好……”

“伯父伯母,我们回来了!”走进小院,江明高声喊道。

于是,一走进小院,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环顾自己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舒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隔着老远和舒母死鸭子嘴硬着的舒父,然后则是透过敞开着的窗户,看到油锅前舒母忙碌中的背影。

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的,舒淇心中深呼一口气,叫道:“爸,妈,我回来了!”

“扑通!”

随着舒淇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厨房里顿时响起‘扑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然后整个小院都突然安静了几秒钟。

舒父仿佛凝滞了几秒钟似的,才慢慢地转身,而会过身来时脸上已是堆满了笑意的模样:“小淇终于回来了吗?”

“爸!”舒淇这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向了舒父,什么多的话语都不再拥有,深深地将脑袋埋入舒父宽阔的胸怀之中。

“好孩子,好孩子!”舒父不太会说话,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就只知道用自己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拍打着舒淇的后背。

而这个时候,舒母也从厨房里赶忙走了出来,伫立在舒父身后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小院里的舒淇父女二人,时不时用手指轻轻拭去自己眼角啜着的晶莹的泪花。

“妈……”舒淇轻轻地唤了声,声音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味道,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躲在了舒父身后。

“嗯,回来了就好。”而舒母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再次转身走进了厨房里忙活,留下小院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舒淇这次回来两手空空,什么行李也没带,不过好在她在上海的这几年,自己在家里的房间并没有怎么动过,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重新住人了。

江明的家就在对面,趁着菜还没有上桌的闲隙,江明又跑回家去,准备给舒淇重新拿些日用品。

而就在这个时候,舒淇舒父坐在饭桌上,舒父忽然认真地问道:“小淇,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江明几乎是每个星期都会来串门的?”

“啊?”舒淇一愣。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老妈也多亏江明这小子照顾了,你妈的那性格多难伺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舒父缓缓地说道。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舒淇双手紧紧地攥着蓝白相间的裙角,犹豫着问道。

“我的意思是……”舒父摇晃着杯中的啤酒,轻轻地叹了口气:“晚上附近有个庙会,你吃完饭和江明出去走走,好好谢谢人家……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辜负人家这么多年的良苦用心。”

(4)

这是舒淇这些年以来第一次回家吃饭,虽然距离除夕团圆饭还有着几天,但对于她来说,该有的已经都有了。

饭菜非常丰盛,舒淇心里虽然还有重重的心事,但也忍不住扑鼻而来的香气,食欲大开。

事实上,舒淇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在上海的这些年一个人,虽然常常都是换着花样来,却始终避免不了那千篇一律的外卖盒。

酒过三巡,饭菜过半,虽然舒淇杯中的并非酒水,却也染上了一丝丝的醉意。在舒父舒母各自眼神的指引下,她不得不主动邀请江明陪她出去走走,美名其曰:饭后散步。

舒淇从走出小院门开始,脑袋就一直不自觉地低着,也不说话,不断地揉搓着自己外衣的衣角。

而江明本来一个挺善谈的‘大男孩’,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舒淇并肩走着,两人却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当两人走到小河边,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以及有微微的凉风吹来的味道,舒淇终于是开了口,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江明,你等等,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江明听言,点了点头,然后往下一屁股一坐,坐在了河边青青的草地上面,还笑着拍了拍他身边的草地,示意舒淇也赶紧坐下来吧。

这是舒淇和江明从小到大的习惯,从小时候在这里钓鱼、看星星开始。

舒淇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江明,我是认真的,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也应该让你知道。”舒淇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嗯,你说吧!”江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认真听的模样。

舒淇看江明一副没心没肺还很开心的样子,忽然有些想哭,面前的这个家伙、这个男人,就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女人耽搁了整整五年的青春……或许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久远一些。

【但仅仅是五年……就够了,今晚过后,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吧!】舒淇感觉自己忽然释然了,自己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这样的年、这样的夜是过一天就少一天,甚至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我得了艾滋病,治不好的那种艾滋病。”舒淇淡淡地说道。

舒父让舒淇最好不要辜负了江明这些年的等待,而她虽然做了截然不同的一件事,但实际上……她也是这么认为。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句话将事情合盘托出时,她却又感到一种无助的无力感,仿佛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内心隐隐作痛。

而这个时候,就连笑嘻嘻的江明也沉默了,笑容渐渐消失,低下脑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舒淇也没着急,抬起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带着无数星星点点的点缀,闪耀着属于自己的璀璨。

忽然,江明也抬起了头,神色平静地望着头顶广阔的星空,问道:“小淇,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抱回来的那条小白狗小六?”

“记得啊,怎么了?”舒淇忽然愣了愣,不知道江明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情干什么,毕竟这件事情对于她、对于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回忆。

“当年其实下锅的并不是小六。”江明缓缓地说道,声音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感在其中,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舒淇心中当即一震,猛地转过头,看向江明。

“只是当年你身体一直很不好,阿姨她很怕小六染些什么怪病给你,就将小六送到我母亲表妹的家里。”江明顿了顿,转过头来,和舒淇对视着:“后来小六也死了,但死得很安详,算寿终正寝,没什么痛苦。”

舒淇也沉默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傻的可怜。

“你还记得那年你说过的那句话吗?”江明又问道,而这次还没等舒淇回答,他又侧过头去自顾自地说道:“我还记得,当初你说,走了一个小六,半个舒淇就死掉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切的,但我想,如果我的舒淇还剩下,哪怕是半个,我都想要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在一起看日出天际一线的泛白,在一起看黄昏日落的红霞,在一起看流焰划过的弧度!”江明声嘶力竭地朝着广阔无垠的星空呐喊着,他的脸隐匿在黑色的阴影之中,看不见他的神情。

不远处的庙会灯火通明,一个个无数的孔明灯摇摇晃晃地从地面开始升起,升入舒淇的视野里,充斥着整个天地间。

江明突然转过身,贴到舒淇的身前,腰腹微微用力,猛地俯下身,将舒淇全部的视野给布满,令舒淇无法呼吸。

这一令人窒息的相拥维持了很久,很久以后,江明才松开口,出声道:“艾滋病我知道的,只要坚持治疗,是可以维持到正常人寿命的,我们一起面对,坚持不放弃,好不好?”

舒淇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脸颊棱角分明的轮廓、清澈明朗的眼眸,不知所措:“可如果我有一天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

“那样也不错,那我就可以一直牵着你的手,走到最后,走到我们故事的结尾。”江明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笑容,犹如天空中一道透明的风,令人不由怦然心动。

舒淇怔怔地仰着头,竟不知如何言语,头顶上一个红色的灯笼轻轻飘过,而使她也似乎染上了几分醉意,红透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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