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
壹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着看守所的黄色囚服,头发随意在后脑用橡皮筋扎住,脸上没有脂粉,嘴唇还翘起了干皮。
可就是这样,她也能艳丽逼人。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女人,不管她是穿锦衣华服,还是随便披一件破布,那都是自成一派的风华妖娆。
她或许不美,但她身上有无人能及的韵味让人成瘾……
“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无喜无悲。而她不等我开口,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贰
我是一个孤儿,准确来说,是弃婴。
养父母一家在爬山时捡到的我,发现我时,我身边没有纸条,没有信物,就那么被一件破烂的衣服随意裹着,扔在了草丛里。
就这样,我有了我第一个家。
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那个时候就死定了。
而这些,是他们让我嫁给我哥哥那晚我才知道的。他们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我和我哥哥有一个属于彼此的小家,会和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于是在哥哥春节打工回家的年夜饭桌上,公布了他们的未来规划。
但哥哥却诡异地沉默了。
在那次饭桌上,哥哥说出了对我的感情只是兄妹的爱。
那一刻,震惊、茫然、无措齐齐涌了上来。
我身体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求救式的看向了全程没有说话的父母。
我希望他们告诉我,哥哥只是在和我开玩笑。
但是,他们没有。
叁
谈判陷入了僵局,哥哥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
然而,就在当晚,他吞下了一大把安眠药。
好在发现及时,最终救了回来。
他躺在病房里,还未苏醒。
父母憔悴了好多,眼里泛着血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更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哥哥在回城里打工之前带我开了我最爱的卡丁车。带上头盔,握着方向盘猛踩油门感受速度带来的刺激感。即使失控撞在跑道旁的防护栏上也浑然不觉,众人手忙脚乱,我笑着说没事。
回家的一路都沉默不语,我开口问了哥哥一个问题,“如果我和养父或养母一起出车祸,你只能救一个,另一个会死,你会救谁?”
他一字一句道,“救他们,然后,和你一起死。”
肆
难得放晴的天气。厚重的窗帘拉的紧紧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床头柜上,倒着一个空的安眠药瓶,周围零星的散落着几颗药粒。
药瓶旁安静躺着的手机,时不时亮起震动。而它的主人,我的养父母再也回不了消息。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
如果我在梦里能和哥哥重逢
那我甘愿沉溺其中
直到死亡
番外
哥哥那晚终究没有救活
如果我知道那晚之后,我们就会永别
那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劝说养父母放弃那个规划
医院的死亡证明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我却读不懂了
上面说,经抢救无效死亡!
日子往前滚动,我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于是,我买了好多好多安眠药。
父母曾经试图和我沟通,问我怨不怨他们。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怨谁。
好像谁都错了,但又好像谁也没错。
终于有一天,我想哥哥了,我要带父母去看他。
我拉上窗帘,坐在床边,盯着床头柜上的药瓶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我还是拧开了瓶盖。
想着
那就这样吧!